离开陈家后,我到超市采购了一些东西,返回古玩街。
进店之后的第一件事情,是翻出行李箱里的大号针筒。
旺财鸡冠抽搐了一下,扭头就朝店外跑。
我不疾不徐地说道:“旺财,正所谓养鸡千日,用鸡一时,你也不想像昨天的母鸡一样,被炖成老火靓汤吧?”
旺财站住了,然后不情不愿地走到我面前蹲下,撅起屁股。
那小表情,就跟地下党上法场似的。
倔强,壮烈。
在我抽血的时候,阁楼窗台上出现了白狐的身影。
旺财哆嗦了一下,鸡肉紧绷,差点没把针头给崩断了。
我眼疾手快,赶紧拔出针筒。
抬头看了一眼,白狐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缩回去了。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看筒里已经有大半管血,应该够用了。
不够也没事,反正旺财随叫随到,再抽呗。
我关店门,清理桌面,摆上工具,凝神静气,开始画符。
前面三张符比较简单,苦练多年的我得心应手,轻松完成。
到了第四张符,我紧张了。
因为这张符咒很复杂,而且必须一气呵成。
稍有不慎,就要前功尽弃。
我提起十二分精神,方敢下笔。
第一张,毫无意外地失败了。
原因是我在画符的过程中手稍为抖了抖,偏了笔锋。
第二张,还是失败了。
原因是我气息不够平稳,坏了灵韵。
我深吸一口气,刚想提笔画第三张,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赶紧用手扶住桌子,才没摔倒。
这是精神力耗尽的结果。
年轻气盛,道心不稳,画这么高难度的符咒,终究还是太勉强了。
我苦笑着坐在椅子上,足足休息了十多分钟,那股眩晕感才淡去。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不敢急于求成,待精神力完全恢复之后,才开始画第三张。
这回似乎找到了感觉,画得极为顺畅,我心中暗喜,然而就在准备收尾的时候,一阵拍门声突然响起。
画符最忌有人打扰,心神一乱,最后一笔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一样,直接跑到黄纸外边去了。
我气得差点想骂娘。
“里边有人吗,开开门!”
我黑着脸打开店门,只见外边站着两个女孩。
一个长发,一个短发,青春靓丽,打扮时尚。
看到我之后,短发女孩问道:“小弟弟,刘大师在吗?”
我没好气地说道:“死了!”
“死了?”
两个女孩愣住了,大眼瞪小眼。
“他……他什么时候死的?”
“就两天前,你们来晚了,等下辈子吧。”
说完我就想关上店门,长发女孩急忙用手拦住。
“等一下小弟弟,你应该是刘大师的徒弟吧?”
“不是徒弟,我也不会算命,你们另请高明吧。”
“我们不是来算命的,请问你会驱邪吗?”
“驱邪?”
我下意识地仔细看了她们一眼。
面色红润,眉目有神,不太像撞邪的样子。
“你们都没事,驱什么邪?”
长发女孩柔柔地说道:“是这样的小弟弟……”
“别叫小弟弟,叫林大师。”
咱一个十七岁的大老爷们,还是个风水先生,被人小弟弟长,小弟弟短的叫,实在不堪入耳。
短发女孩噗嗤一笑:“林大师?就你?”
这神态,这语气,让人一看就来气。
“再见!”
我说完又要关门,长发女孩知道同伴玩笑开过头了,赶紧道歉:“对不起林大师,她不是故意的,求求你帮帮我们吧。”
看在一声大师的份上,我不耐烦地说道:“我时间很宝贵,要说快点说。”
原来两名女孩都是外贸公司的白领,长发的叫林亦仙,短发的叫李艳彤,和一名叫贾小玲的同事住一个宿舍。
前天夜里,她们闲着无聊,跑到一家网吧上网冲浪。
现在正是网络刚刚兴起的时候,网吧几乎爆满,老板说只剩下两台机子,有个人要等等。
贾小玲看到角落里明明还空着台机子,于是提出疑问。
老板支支吾吾,说那台机子很邪门,能不上最好别上。
贾小玲年纪轻轻,当然不信邪,她偏偏要上,老板无奈,只能答应了。
当时没什么异常,上完网后,贾小玲还有说有笑地跟她们去吃宵夜。
结果昨天晚上出事了。
因为公司是老式宿舍楼,没有独立卫生间,所以小解只能去每层楼的公用厕所。
结果她一去就是大半个小时。
两女感觉不对劲,怕出什么事,于是起身找人,还惊动了保安。
众人忙活大半夜,最后在楼顶找到了贾小玲。
她目光呆滞,脱掉全身衣服,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已经冻得嘴唇都紫了。
林亦仙和李艳彤都被吓坏了。
贾小玲被连夜送到医院检查,结果人没事,只是精神有些恍惚而已。
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脸懵逼。
两女越想越害怕,认为肯定是她上网中邪,脏东西找上门来了。
李艳彤之前来找八仙指算过命,她还以为水货是个道家高人,所以今天带着林亦仙求救来了。
听完之后,我沉吟片刻,说道:“我现在很忙,暂时抽不开身,这样吧,你们先拿道符回去试试看,如果不起作用,再来找我。”
看到我手里的护身符,李艳彤露出怀疑的眼神:“你这符不像是刘大师画的,到底行不行啊?”
我翻了个白眼:“甭管行不行,反正一百块一张,要不要,随便你们。”
林亦仙还是挺会来事的,立马掏钱:“林大师,我们要了。”
李艳彤还想说点什么,直接被林亦仙拽走了。
关好店门,回到桌前,我平复心情,待一切准备就绪后,方才敢动手。
蘸墨,下笔。
龙飞凤舞,力透纸背。
嚓!
一声轻响,原来黄纸真的被捅穿了。
我两眼一黑,紧接着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赶紧扶桌坐下,大口喘气。
旺财看我的眼神,更像看白痴了。
还带着些许不满。
因为我画下的每一笔,蘸的都是从它体内抽出来的精血。
真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