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咯噔,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
家里不会出事了吧?
“爸,妈!”
提高音量后,厨房里总算传来了回应。
我爸出来了。
腰间系着围裙,手里端着一碗黑呼呼的中药,面容憔悴。
看到我之后愣住了。
“臭小子,你怎么回来了?”
“我带雪怡回来看看你们,妈呢?”
“雪怡?”
我爸这才注意到,原来儿子身后还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女孩子。
看清雪怡的面容后,他惊呆了。
“姑娘,你……你怎么来了?”
雪怡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反应。
我顾不上这些,急问道:“爸,我妈呢?”
我爸面色一黯:“她在屋里躺着呢。”
“躺着?”
“嗯,昨天摔了一跤,把腿摔折了。”
说话的时候,他眼神闪烁,不敢跟我对视。
知父莫如子,我知道我爸肯定是撒谎了。
当即放下礼物,推门而入。
昏暗的房间里,母亲躺在床上,两条腿都打上了石膏,包的像个木乃伊一样。
看到我之后,她先是一愣,然后面露喜色,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妈,您小心些。”
我赶紧上前搀扶,看到她几乎没什么血色的脸,甚是心塞,眼泪不由自主就下来了。
母亲问我怎么回来了。
我说想家了,带媳妇回来探望一下你们。
母亲一脸问号。
媳妇?
然后我爸就带着雪怡进来了。
“老婆,你看看是谁来了?”
看到雪怡后,母亲张口结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恩……恩人?!”
我赶紧说妈,不用这么客气,现在雪怡已经算是林家媳妇了,您叫她小怡就行。
母亲嘴巴张得更大了。
满脸的不可思议。
毫无反应的雪怡,与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接下来我转移话题,问母亲腿到底是怎么摔的。
母亲支支吾吾,说自己上山砍柴,不小心踩空滑下陡坡,所以摔折了。
我当然不相信这些鬼话,郑重其事地又问了一遍,腿到底是怎么断的。
我爸叹了口气,说老婆,儿子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其实也没必要瞒着他。
母亲犹豫良久,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原来她的两条腿不是摔断,而是被人打断的。
我一听眼就红了。
追问是谁干的。
母亲说是我大舅的两个女婿,几天前,他们一大帮人上门讨债,我爸逼于无奈,只能将我汇的那一万块钱先还上了。
可他们不依不饶,说连本带利,还差四千多块钱,今天必须全部还上。
不然就抄我们的家。
我爸当时就急眼了,前前后后总共就借了他们家九千四百块钱,现在光利息就要五千,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大舅的大女婿说话很难听,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而且跟信用社一样都要算利息,有本事你们当初别借啊。
二女婿更嚣张,当场跟我爸拍桌子吹胡子瞪眼的,我两个表姐拉都拉不住。
我爸和爷爷一样犟,所以接下来就吵架升级,变成干架了。
我爸势单力薄,哪里干得过两个年轻力壮的大小伙,一开始就落了下风。
见丈夫吃亏,我妈着急上前劝架,没想到大女婿一板凳抡来,恰好砸到了她的腿上,当场就倒地不起。
见母亲哀嚎不已,大舅一家终于怕了,丢下几句狠话后果断闪人。
我爸赶紧背着母亲上村卫生所,医生一检查,说应该是两条小腿骨折了,得上县城医院动手术。
我爸肺都气炸了,嚷嚷着要报镇所,将打人者绳之以法。
然而母亲劝住了他,说毕竟是我们有错在先,再加上亲戚一场,没必要闹出官司。
我爸最终还是同意了,又找乡亲借了点钱,把母亲送去县城就医……
听完母亲的遭遇后,我恨得牙痒痒的,连指甲掐进肉里都没感觉到。
大舅一家是隔壁村的,平时在县城做服装生意。
在我的记忆中,从小到大,他们都很瞧不起我家。
特别是两个表姐,仗着家里有点小钱,逢年过节见面时,总是喜欢对我冷嘲热讽。
说我是个小瘪三,烂仔头,穷光蛋。
每次我都忍了,也从未跟父母提起过。
之前房子塌了急需用钱时,母亲求爷爷告奶奶,甚至差点给大舅跪下了,才借来不到一万块。
没想到两个月不到,他们就上门催债,不但咄咄逼人,还把母亲腿给打断了。
这让我如何不气愤?
当即站起身来,就要去隔壁村找他们算账。
母亲急了,让我爸赶紧拦住我。
她说这事咱们家理亏,而且大舅家人多势众,我一个十七岁的小屁孩找上门去,岂不是讨打吗?
我阴沉着脸,不吭声。
母亲知道儿子心思,于是把话题转移到了雪怡身上,小声问我,是怎么把人家骗到手的?
我说没骗,我和雪怡算是双向奔赴。
虽然用时久了点,过程曲折了些,但结果是好的。
我爸和母亲很感兴趣,正想细问过程到底有多曲折时,外边突然传来了重重的拍门声。
“有人在家吗?”
“三姨,我知道你们在家,快开门!”
我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双拳紧握,牙关紧咬。
难以抑制的怒火,在胸口处不停翻腾。
因为我一下就听出来了。
是大表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