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见我面色不对,齐声劝说,让我忍一时风平浪静。
我不想让两人担心,于是点头答应了。
打开屋门,院子里站着的,果然是大表姐和她的丈夫。
看到我之后,两人有些诧异。
“烂仔头?姨丈不是说你去江城打工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冷冷地说道:“刚进的屋,屁股都没坐热,你们就来了。”
大表姐说你回来得正好,三姨还欠她家四千多块钱,今天该还了。
说完就大摇大摆地进了屋,看到桌上摆着的烟酒礼物后,两人眼睛顿时就亮了。
“我滴乖乖,茅台和软中华,这得不少钱吧?”表姐夫看向我,“阿难,这烟酒是你带回来的?”
我说是,这些都是买给我爸妈的礼物。
“好小子,几天不见,想不到你在城里赚到大钱了。”
表姐夫根本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拿起一条软中华就要拆开,被我一下按住了。
“表姐夫,这是给我爸买的,你凭什么拿?”
大表姐和表姐夫都愣住了。
在他们的印象中,我一直都是个小屁孩,什么时候敢这么大声说话了?
我爸黑着脸不吭声。
儿子千里迢迢带回来的一片心意,自己还没摸到就被人抢了先,他能不气吗?
见情况不对,我妈赶紧说没关系,来的都是客,想抽就抽吧。
说完还朝我投来了哀求的眼神。
看在母亲的份上,我忍了,松手后退。
表姐夫不屑地瞅了我一眼,撕开包装,先往自己兜里揣几包烟,然后才叼了一根到嘴边。
雪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我吓了一跳,赶紧抓住她的手,示意不要。
正在点烟的表姐夫,似乎感觉有点不对劲。
疑惑地挠了挠头。
他丝毫不知道,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大表姐慢条斯理地说道:“三姨,我爸大人有大量,已经多给你们几天时间筹钱了,大家都是亲戚,抬头不见低头见,今天总该把剩下的欠款结清了吧?”
母亲苦着脸说道:“小莉,我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而且那天你丈夫打断我两条腿……”
表姐夫脸色一下就变了,嚷嚷道:“哎哎哎,我说三姨,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那天明明是你自己扑在凳子上,把腿摔折的,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大家都亲眼看见的,你可不能诬陷好人啊!”
我爸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他骂道:“你……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笑话,你们才是真正的胡说八道!”
表姐夫吐了口烟圈,趾高气昂地说道:“三姨丈我告诉你,今儿这钱,你们必须得结清,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我冷冷地问道,你想怎么个不客气法?
他说要么搬东西,要么告到村里,让村干部来主持公道。
我冷哼不已,自打度假村一事,还有老大爷死后,所有村干部对我家的意见都非常大。
让他们来主持公道,能有屁的公道。
母亲继续哀求,说现在家里没钱,能不能再宽限一两个月。
大表姐发话了,说三姨,大家亲戚一场,其实她也不想逼得太狠。
问题是家里现在急等钱用,她若不催我们,就该被别人催了。
母亲有些疑惑,说你家做生意的,手头不是一向很宽裕吗,而且还刚买了车,也会欠别人钱?
大表姐一时哑然,然后有些恼羞成怒地说道:“三姨,我家欠谁钱,用不着你来操心,你现在只管把钱还上就行了。”
“可我现在真的拿不出来啊!”
表姐夫说,拿不出就用东西抵吧,这四瓶茅台和软中华,加起来算你五百好了。
我冷笑着说你可真会狮子大开口啊,一千多买回来的烟酒,到你这直接就折了大半?
他理直气壮,说以物抵钱,当然要打点折扣,镇上的当铺就是这样操作的,很合情合理。
看在母亲的份上,我不想跟他在家里闹,于是说道:“你就别想打这些烟酒的主意了,四千多而已,我今天就可以还给你们,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这钱,我必须亲自交给大舅,因为当初那九千四,是他借给我妈的,跟你们没一毛钱关系。”
大表姐和丈夫对望了一眼,同意了。
但他们也有个条件,必须先见到钱。
我从包里拿出一沓钱,要不是父母在场,真恨不得拍在他们脸上。
“呦,烂仔头,你在江城到底打的什么工啊,这么赚钱?”
大表姐明显有些嫉妒了,阴阳怪气地说道:“不会是坑蒙拐骗弄来的吧,这钱如果不干净的话,我可不敢要。”
我冷笑着说这钱你不敢要,大舅可不嫌弃。
表姐夫说算了算了,只要不是假钱就行,你管他是怎么赚回来的。
我给雪怡使了个眼色,让她好好待在家陪我父母,她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明白了没有。
我又跟父母交代了几句,说自己马上回来,然后拿上钱,独自一人跟着大表姐离开了。
院门外停着一辆红色的夏利,是我大舅刚买的新车。
对于现在的乡下人来说,这已经是村首富的排场了。
看大表姐和表姐夫的样子,两人原本还想借机炫耀一下。
然而我完全不理睬,二话不说,直接拉开门坐到了后排。
还闭上眼睛翘起了二郎腿,架子摆得比他们还大。
两人面面相觑,但也没说什么,上车走人。
两个村子离得不远,半小时不到,车子就到了村口。
原本闭目养神的我,在车子驶入村子的一霎那,突然睁开了眼睛,同时眉头皱起。
不对劲。
大舅家的这个村子,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