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年纪还小，早早怀孕对你身体不好。”楚青玖直言不讳。
楚青雪微微抿唇，揉着帕子不说话，隔了一会儿，才小声道：“可是，我有个一儿半女的，才会有依靠啊。”
楚青玖闻言，看了她两眼，说道：“你自己确定能承担后果便可。”
“我可以！”楚青雪立即应道，顿了下，她又甜甜一笑：“我就知道三姐、不，楚姑娘疼我。”
楚青玖看了她一眼，这是别人人生，她把话说到，该提醒的提醒了，也就不再多说：“把手伸出来。”
楚青雪依言伸手，楚青玖帮她看过，又问过她的癸水周期等之后，说道：“你身体没什么问题，待会儿派个人跟我去生久堂，拿一份备孕期食谱，上面会注明备孕时候适合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你照着来。”
“若是行房时候困难，不妨用些润滑之物，别让自己难受，心情愉悦之下行房，生下的孩子会更健康。”
她这么大喇喇的，就把夫妻房中之事说出来，楚青雪面色一下子变得更红了，连竹心和竹蕊，也禁不住红了脸。
但楚青玖的叮嘱，三人却都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还有，算算你自己的絪緼期是何时……”楚青玖又教她算排卵期，“在絪緼期内行房，受孕几率会更大。”
至于房事不要过多之类的，楚青玖最近和出堂的妇人们说多了，顺顺溜溜就说完了。
“楚姑娘且等等，容奴婢记一下！”竹心本来是用心听的， 但忽然觉得楚青玖说得不少，一下子记不住，急忙要拿笔记下。
楚青玖看了她一眼，拒绝道：“不用，这个生久堂里也有，到时候付了诊金一起都给你们。”
那挺好！竹心很高兴，这会儿也不觉得楚青玖不识抬举令人厌恶了，只觉得楚青玖懂得这么多，幸好把她请来了。
正高兴时候，外面小丫鬟热情的话语传了进来：“见过婉儿姐姐，婉儿姐姐快请坐。”
竹蕊急忙出去看了一眼：“小主，是娘娘身边的婉儿姑娘。”
说了一声后，她便急忙迎了出去，楚青雪也站了起来。
婉儿？刚刚路上遇到的那个丫鬟？楚青玖还记得，刚刚来的时候，领路的嬷嬷就是叫一个丫鬟婉儿。
等那婉儿姑娘被竹蕊迎了进来，楚青玖一看，果然是刚刚那个丫鬟，看楚青雪主仆热情又恭敬的样子，看来这婉儿，应该是二皇子妃身边极为得用的丫鬟。
“不知道王妃有什么吩咐，还劳动婉儿姑娘跑一趟？”楚青雪询问，竹心竹蕊也都竖起了耳朵听着。
王妃虽然病怏怏的常年不能起身，但她算是于贵妃的表外甥女，也就是二皇子的表妹，虽不是血脉相连的那种，但因着这层身份，二皇子妃比一般皇子或者亲王妃，又多了一份体面。
二皇子也很是敬重嫡妻，因此二皇子妃在府中说话十分有分量。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婉儿笑盈盈说道，“我上次受了寒之后，胸口总是闷痛，但平日娘娘身边离不得人，且一般大夫，也不方便，刚巧今天见到楚姑娘，听说楚姑娘医术极好，便想请楚姑娘也帮我看看。”
楚青雪便去看楚青玖，婉儿也含笑看向楚青玖，询问：“不知道楚姑娘方不方便帮我看看？”
“可以。”只是看病，楚青玖当然不会拒绝。
婉儿便起身，笑盈盈邀请楚青玖去她住处。
等两人离开，竹心忍不住压低声音说道：“真的是她自己要看？是不是，其实是……”想给娘娘看？
这话竹心没有全说出来，但竹蕊一下子就懂了，她心底也有这个猜测。
两人心底便有些担心，楚青玖连昏睡许久的人都能救醒，是不是也能治好二皇子妃？
若是二皇子妃好了，能自己诞育子嗣了……
竹蕊和竹心心底担忧，面上却没敢显现出来——这院中除了她们主仆三人，剩下的都是二皇子府分配来的下人，有些话不能说，就连面上表情，也得收着一些。
不过两人猜测的不错。
婉儿引着楚青玖到了二皇子府的正殿后，便与楚青玖说了实话。
“其实请楚姑娘来，非是为了我自己看诊，而是想让楚姑娘帮我家娘娘瞧一瞧。”婉儿先道歉，又说到二皇子妃，她面上有些担忧，“便是能让娘娘过得舒坦些，也是好的。”
“只要是病人诚心求治，不管身份为何，我都会尽力。”楚青玖淡淡一笑。
两人还没走进二皇子妃寝殿，便听到了一阵咳喘，婉儿脸色微变，脚步一下子急促了起来，来不及等人通报，便带着楚青玖直接进去。
屋内闷热不已，何况还夹杂着药味，以及熏香味道，这些气息混合一起，让楚青玖刚进去，便觉得这屋里闷得有些令人不适。
说实话，正常人在这样环境呆久了，都会闹出病来，让一个病人长久呆在这样环境里，想要病好，有点难啊。
思索间，她们已经掀开重重帷帐，走到了内里。
楚青玖一眼看去，便见到一群人围着一张雕花大床，有拿痰钵的，有帮忙擦拭的，有帮着顺气的，总之基本看不到病人的样子。
她眉心忍不住一跳，就算是站在包围圈的外面，她都能听出来病人咳喘气短，一般咳喘气短的，很可能还伴有胸闷之类。
“这屋里空气已经够糟糕的了，她们还围成一团……是生怕病人呼吸到新鲜空气么？”楚青玖轻笑一声，和婉儿说道。
婉儿面色略有些尴尬。
有人是真的关心二皇子妃，也有人是为了表现她们真的关心二皇子妃，这些婉儿心底清楚，但楚青玖是大夫，她急忙上前说道：“留两个人伺候娘娘，其他人都退开些。”
在她呵斥下，楚青玖终于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二皇子妃。
她面色？白浮肿、口唇紫绀、颈部经脉怒张，此刻正被一个嬷嬷抱在怀里，不住咳嗽气喘。
显然这些年的病痛折磨，已经让她元气大伤。
虽然还没有切脉问诊，但只肉眼可以观察到的表象，楚青玖便对二皇子妃的病症，有了初步的断定：肺源性心脏病。
这种病，现代的定义是：主要是由于支气管-肺组织或肺动脉血管病变所致肺动脉高压引起的心脏病。
而传统医学著作《诸病源候论》上则这么定义：肺虚为微寒所伤，则咳嗽；嗽则气还于肺间，则肺胀；肺胀则气逆；而肺本虚，气为不足，复为邪所乘，壅痞不能宣畅，故咳逆短气也。
这种病，临床上虚实夹杂，寒热并见，不管脾肺气虚所致还是阳虚水泛所致，或其他原因所致，在脉象和症状上，都有很多相似之处，
必须要辨证清楚，才能对症下药。
“娘娘，这位便是楚昭训的嫡亲姐姐楚姑娘，她也是一位医术十分高明的大夫，刚巧今日楚昭训请了楚姑娘来，奴婢便也请楚姑娘来给您看看。”婉儿急忙和二皇子妃说了，又急忙请楚青玖上前。
“劳烦楚姑娘。”短短五个字，二皇子妃费了不少力气才说完，连笑一笑都有些费力。
楚青玖上前，伸手搭脉，又看了舌头，并掀起她的袖子和裤腿开过之后，便确定了自己的诊断。
确实是肺源性心脏病。
楚青玖收回手，婉儿急忙问道。
楚青玖把二皇子妃的病症在心底过了一遍，说道：“娘娘脾肾阳虚、阳不化气，以至于阳虚水泛、水气凌心、瘀浊不化，所以才会肺胀咳喘、肢体浮肿。”
二皇子妃和婉儿等人面上，略略出现了失望神色，楚青玖凤眸微眯，而后说道：“看来之前给娘娘看病的大夫，得出的结论也是这样的。”
二皇子妃没说话，是婉儿接话的，她点点头：“确实如楚姑娘所言，之前不管是王府良医所的大夫，还是请了太医来，都说是此症。”
“方子也用的真武汤、五苓散两方化裁？”既然大家对病因的认识和辨证，都是相同的，那么最后用的方子，也大致是差不多的，楚青玖报了几个药名：“是不是药方里有茯苓、芍药、白术、生姜、制附子、猪苓、泽泻、炙桂枝、丹参、川芎……”
“把医案和药方拿给楚姑娘看。”二皇子妃在咳喘间隙，吩咐说道。
楚青玖拿到医案，看过之后，果然大家的诊断都差不多，方子用的也差不多。
毕竟肺心病是个常见病。
楚青玖把快速把医案翻看完毕之后，沉吟片刻，与二皇子妃说道：“娘娘可否让我再看一次？”
二皇子妃挺好说话，伸出手让楚青玖再次诊脉。
这次楚青玖看得更仔细。
“辨证和方子都没有错。”楚青玖收回手之后，细细思索了半晌，再次抬头时候，与二皇子妃说道，“我很确定，娘娘的病各位大夫看得都没错，方子里虽然附子用量不够，但也不至于半点效果没有。”
二皇子妃本来就没有对楚青玖的医术抱有多大的期待，此刻听楚青玖这么说，倒也没有太多的失望，她轻叹一口气，带了点笑说道：“其他大夫也是这般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