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蔡觅菡询问的孩子是不是保住了的问题，楚青玖没有立即回答，反而询问蔡觅菡：“这该是你的贴身丫鬟吧？”
蔡觅菡这才把注意力从自己的肚子上移开，去看被押着的丫鬟。
“是，宝蝉是我的贴身丫鬟。”蔡觅菡想了想，说道，“我七八岁时候，宝蝉便到我身边了，最开始是我的玩伴，慢慢成了我的贴身丫鬟。”
回答了楚青玖的问题后，蔡觅菡痛心看着宝蝉：“宝蝉，你为何要害我？我自认没有对不起你之处！”
宝蝉已经不再疯狂挣扎，她知道自己没办法再去害蔡觅菡了，这会儿听到蔡觅菡问话，宝蝉冷笑一声：“我为什么害你？因为你该死，但死了又太便宜你了，你合该活着，受尽折磨！”
蔡觅菡惊诧瞪大眼睛，不知道宝蝉为什么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恨意？
“为什么？”蔡觅菡忍不住又追问。
宝蝉却不肯说话了。
“把她送到衙门！”顾承瑞这时候开口说道，“衙门里有的是办法，让她招供；再去搜她屋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宝蝉的面色就是一变，顾承瑞见状，冷笑了一声，说道：“看来你屋里确实是有线索了，那可真好。”
“不、不许搜查，你们害他害得还不够么，就不能让他安安静静的么？”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一股力气，宝蝉猛地挣脱了钳制，直接朝外冲去。
顾承瑞和几个婆子立即跟了出去，楚青玖和顾家大嫂也跟上。
就见宝蝉冲到自己屋里，不知道抓了什么东西，就要往嘴里塞。
顾承瑞随手拿起凳子，砸在宝蝉手臂上，宝蝉疼得惨叫一声，手中抓的东西落地。
楚青玖上前两步捡起：“是个玉蝉。”
隔了一会儿，顾承瑞回来，拿着一个玉蝉：“她刚刚想把玉蝉吞下去，被我抢了下来。”
“这玉蝉，玉质温润细腻，虽然不是最好的那种，但也过得去。”顾家大嫂接过玉蝉，端详了片刻，“玉质过得去，可并没有长久把玩后的那种温润，应该是新雕的；雕工并没有大的失误，但线条有些生硬，可见基本功是有的，只是练手练得少，不够熟练，大约是个刚出师或者将出师的雕刻师傅。”
“而且不是有名的雕刻师傅的弟子，因为整体设计中规中矩，没有亮点，有些无功无过的那种平庸。”
顾家大嫂把玉蝉还给顾承瑞：“若是那丫鬟不肯招供，你就派人到银楼查一查，应该能查到一些线索。”
宝蝉被带了下去，众人回到屋里，顾承瑞这才让人把梁上的画取了下来。
蔡觅菡心底好奇，忍不住探出头去看。
“啊！”只看了一眼展开的画，蔡觅菡便惊叫，“啊……不、不要吃我的孩子……”
“快拿远一点。”顾承瑞立即吩咐，然后低头安慰被吓到的蔡觅菡。
“只是一幅画罢了，不用害怕。”楚青玖也安慰蔡觅菡，“你仔细看看，这只是一幅画，不是真的，也不会有恶鬼来吃的孩子。”
蔡觅菡这才把头从顾承瑞的怀中探出，小心去看丫鬟手中展开的画。
终于发现这画无害后，蔡觅菡轻呼一口气，才敢探出头再看。
而后她惊讶说道：“这、这、这画上的画的，和我梦里情形一模一样。”
“你并没有做什么恶鬼食子的梦。”楚青玖这时候却开口说话了。
蔡觅菡忍不住低声反驳：“怎么可能，我明明梦到了……”
“不是做梦梦到，是半梦半醒之间真的看到了这幅画，你便以为是自己做梦梦到了。”楚青玖纠正。
蔡觅菡不太相信，季嬷嬷思索了一会儿后，倒是接口说道：“我有时候，半夜不太清醒的时候别人问我事情，我回答了，第二天有时候会以为是我梦到了，但实际上，那并不是梦，而是真的发生过。”
季嬷嬷询问楚青玖：“楚姑娘说得，是不是这种情形？”
楚青玖颔首，肯定了季嬷嬷的话：“确实是如此。”
“可是，阿菡因为睡不好，平日里休息，屋中不会点灯，不点灯，怎么能看到这画？”顾承瑞却皱眉，提出了疑问。
楚青玖淡淡一笑，指了指那幅画：“因为这不是一副普通的画，一般的画，表面根本不会是这样凹凸不平、像是泥糊过一般的情形吧。”
顾承瑞刚刚只顾着安慰蔡觅菡，倒是没注意这幅画，现在被楚青玖提醒，他仔细看过去，果然发现了那画的奇怪之处。
“可这能代表什么？”顾承瑞还是不明白，“就算是它是泥糊的，也不能在没点灯的夜里让人看清啊。”
蔡觅菡倒是猛地一激灵，想起了刚刚楚青玖走到角落处，让人灭了灯，又用双手合十放到眼前的情形。
“这画会在暗中发光？”她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
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了。
“应该说，这画时时刻刻在发光。”楚青玖纠正蔡觅菡的话，解释道，“只是因为它发的光比较弱，在日光或者是灯光里是看不到的，只有在没有光线的地方才能看得清楚。”
“把画给我。”顾承瑞短暂思索后，沉声吩咐。
拿了画，他便进了净房，又把净房的蜡烛全都吹灭。
片刻后，顾承瑞走了出来，他面沉如水，说道：“楚姑娘说得不错，这画到了暗处，确实是比较亮，足够让人看得清清楚楚。”
“那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顾家大嫂询问，楚青玖说道：“只是一些会发光的石头罢了。”
“会发光的石头？”顾承瑞重复，楚青玖点头。
“可楚姑娘为什么刚来，便笃定阿菡不是做了噩梦，而是被人所害呢？”其他的事情都得天亮了再去处理，顾家大嫂便忍不住询问。
她实在是好奇。
楚青玖勾了勾唇角：“很简单，人在做梦的时候，梦见的一般都是一个大概的情形，例如梦见了恶鬼，脑中只会有一个恶鬼的概念，但那恶鬼到底是青面獠牙，还是其他的样子，一般在梦里，都不会有很具体的细节。”
“但是我问顾二夫人的时候，她却把那恶鬼的样子描述的很清晰，我当下便觉得，可能她不是做梦。”
“而且我又知道她睡不好，半夜经常醒来，把这两个条件放在一起，我便猜测，她可能是半梦半醒之间看到了什么，但因为并不是完全清醒的状态下看到的，她很可能会以为自己在做噩梦。”
“但实际上做梦和真的看到，留在人脑中的记忆是不一样的。”
“因此我猜测，可能是有人故意害她。”
顾承瑞等人面上都露出恍然的神色。
“怪不得楚姑娘当时一直追问我恶鬼是什么样的，那被吃的孩子又是什么样的，原来楚姑娘是当时就已经有了发现。”蔡觅菡赞叹看向楚青玖，“楚姑娘真是太厉害了。”
“楚姑娘确实是心细如发又明察秋毫。”顾承瑞也很佩服楚青玖。
蔡觅菡不止一次和他说过噩梦的事情，但是他都没有放在心上，觉得蔡觅菡是因此之前总是保不住胎儿，所以心里过于担心，才会做噩梦。
可真没想到，原来根本不是噩梦。
“原来如此，这说法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但确实是十分有道理。”顾家大嫂也赞叹看着楚青玖，又笑着询问，“看来楚姑娘昨天晚上发现了有人刻意害阿菡之后，依然不动声色，便是想要让那肆无忌惮继续出手，好抓住她吧。”
楚青玖点点头：“我确实是故意不说破的。”
“因为我也不确定，对方的布置还存不存在，如果对方已经把布置撤走，那我贸然说了，就会打草惊蛇，而且你们也不一定会信我。”
“权衡利弊后，我觉得还不如等一等，看对方会不会再次害人。”楚青玖唇角带笑，解释道，“而且之前的现场已经被破坏了，就算是你们相信了我，也很难追寻线索，不如等到她再害人。”
“最新的现场，总是更容易找到线索。”
众人都信服点头，顾承瑞和蔡觅菡更是后怕不已：“我从没想过，和我一起长大的丫鬟，竟然我害我，多亏楚姑娘帮我找出了身边祸害，否则，我别说这个孩子，以后的孩子，怕是也永远保不住。”
“可我真不知道，我到底怎么对不起宝蝉了。”蔡觅菡还是难以置信，“她说我害别人害得”
楚青玖点了点顾承瑞手中玉蝉：“一般有预谋的害人，不外乎仇、情、财三种，从宝蝉刚刚的表现来看，情和财都是不成立的，那就只有仇。”
“她在报复你们，起因则可能是，你们有意无意间，伤害了她的心上人，而且应该还害得挺惨。”
顾承瑞回忆刚刚宝蝉的行为，也附和道：“对，她刚刚说，‘你们害他害得还不够么’，还有她那么紧张这个玉蝉，看来这玉蝉应该是对方送给她的，刚好暗合了她的名字。”
菡萏乃是荷花别称，顾承瑞也喜欢送蔡觅菡一些荷花莲藕造型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