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不过看房世宁长的喜人,说说而已,见房世宁把自己说的不堪,她也不多想。就是,也不是谁想伺候郡主就可以的,那也是得看规矩人品,像傅敦雅这样小地方出身的人,恐怕连给郡主提鞋都不够的。
“紫樱姐姐说郡主可能还会喊你,你千万别早睡了。”
“是,敦雅时刻等着郡主召唤。”郡主高高在上,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女子,既然借了人家的人情,可不得还上嘛。房世宁并不觉得有什么,这是她应该付出的。
等小丫头走了,夏侯繁乌道:“姑姑,小五儿不用你去伺候别人!”一听就不是什么好活儿,他反对。
“姑姑不是没同意吗,再说,人家是贵女,看不上我这样的乡野丫头的。”房世宁笑着。
“不,姑姑是最好的!”夏侯繁乌鼓鼓嘴巴,十分滑稽。若不是房世宁个子太矮摸不到他的头,否则定要摸两下表示奖赏的。
一天未歇,加上伤势未治,夏侯繁乌的眼皮眼见着就要搭在一起。
房世宁急忙让他上床去躺着。
夏侯繁乌如今这样,她又不懂范述那些瓶瓶罐罐里的药,不好再给他胡乱用,索性他精神头不错,想来挨过这一晚也不防事,等明日午后下了船,她得第一时间带着他去医馆瞧瞧。
夏侯繁乌见房世宁依旧坐在一旁,没有要脱衣歇息的样子,有些不乐意,“姑姑也上来嘛!”
这一张床,夏侯繁乌躺下已然占满,再者她本就也没打算上去,“你先睡吧,我看看夜色再睡。”
“姑姑——”
反正就是房世宁不躺下,夏侯繁乌也不睡。
这一天,房世宁已经了解夏侯繁乌对她的依赖,无法,只得略略挤了上去,侧着身子,道:“好了,你睡吧!”
夏侯繁乌生怕房世宁又下床,还一把紧紧搂住了她一只胳膊,累极了,嘴里呢喃道:“——别走。”
不过几息,身边之人响起匀称的呼吸声,温热的气息扫过房世宁的脸颊,让她不禁有些恍惚。
前世,上世,今世,少有人对她如此,更别说男子了。就是上世她一心要嫁的二皇子北堂玄洹,两人成婚后,亲热过后也不过是各睡各的被窝。
夏侯繁乌,依照你的本来性情,恐怕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吧?
房世宁本想躺躺就起来,万一郡主那里喊她,她也好尽快过去。
可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等她惺忪醒来,眼前一张俊脸冷不防吓她一大跳。
“你,你醒了?”
“小五儿醒了好久了!小五儿看姑姑睡得好看,都看了半天了。”夏侯繁乌笑着。
房世宁自知自己睡觉有时候还会流口水,急忙抬手擦拭嘴角,还好,今日比较正常。
起身才发觉,自己竟占了大半个床铺,也不知道是半夜就这样,还是夏侯繁乌起来后才这样。
透过窗户看看外面,江上一片水汽,雾蒙蒙。
一想到不久后就能见到奶奶和水芸姐她们,房世宁就有些止不住的激动。
看再看到一旁眼神纯净的夏侯繁乌,又有些烦忧,该如何和她们说夏侯繁乌的身份。
她被绑走一次,有幸脱险已数万幸,可带回来这么大的一个“侄子”,真是不好交代啊。
肚子有些饿,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水早就凉了,馒头硬邦邦的,想了想,房世宁决定出去看看能不能要点热水来泡馒头吃。
正想着呢,小丫头急急地进来,喊道:“敦雅,郡主喊你过去呢,快些的!”
“好姐姐,能否给拿点热水过来?我侄子好泡馒头吃。”房世宁说着,到了点凉水在手上,然后抹了抹头发。那郡主喊得急,想来也不会空出时间让她好好收拾一下。
“行,行,你快点的!”小丫头催促着。
房世宁回头对夏侯繁乌道:“我不回来你别出去,知道吗?”
夏侯繁乌听话的点点头。
跟着小丫头到了郡主前,顿时感觉暖意融融。
江面行船,那个杂货屋有些透风,被褥不甚干燥,还好天气尚可,不至于着凉。
郡主这里温度适宜,焚香后又有一股自然味道,惬意得很。
房世宁照例跪地参拜。
郡主喊了起,紫樱见郡主吃饱了,随即把吃食等端走,上了一杯新茶。
“傅敦雅,是吧?听你名字,倒像是理国公府同宗,上京的理国公府你可知道?”郡主今日心情似乎好了许多,一下子说了不少。
“天下姓傅名敦雅的人,想来不知凡几,草民不过其中一个,万不敢和什么国公府扯上关系。名字,不过是代号,我今日叫傅敦雅,也许明日就叫郑二妮了。”
郡主听了,不觉发笑,“你倒是会说。”
不是什么会说,只是她真的“不敢”和理国公府扯上关系。有一次惨痛的经历已经够她反省一辈子了。若是可以,她当初就应该说自己叫“郑二妮”了,只是“傅敦雅”这名字跟随了她一声,心中还是有一丝不舍的。
紫樱道:“你再说些山阳县的事情吧?”
房世宁早就想好了,“不如说说山阳县新出来的一个女仵作吧!”
郡主惊奇道:“女仵作?据我所知,仵作乃是贱籍,女仵作更是闻所未闻,你说来听听。”
房世宁在山阳县呆了几天,要说为百姓津津乐道的,还真是要数那个女仵作了。
从她的身世背景,到替父上堂,从分析案情,到动刀解剖,再到最后的结案陈词,无一不引人关注。
房世宁讲了几个听来的关于女仵作的故事,什么无头案、烧尸案,还有很离奇的密室金蝉脱壳案,听得北堂婧然无一不称奇。
“真想见她一见。”北堂婧然生出些许向往。
房世宁却有些遗憾,“怕是不能如郡主所言了。据说知道,那女仵作办的几起案子好像惹恼了什么人,官府已经下令不再让她解剖尸体和分析案情,听说她还被人赶到了义庄里居住,生活颇为凄惨。”
虽是如此说,但房世宁相信那人有“女主光环”,落魄只是一时,以后定会重现光芒。她还特意往王氏关注些,若那人真遇到了困难,她也会出手相助。
紫樱对那人也佩服的紧,“不知道这天下又得多多少冤假错案。”
“紫樱!”北堂婧然呵斥道。
紫樱这话放在心里就好,如何能在外人面前这么说,她是当今皇帝的亲侄女,紫樱这么说,就是对圣上不满,那她这个侄女成什么了!
紫樱吓得跪下,“奴婢错了!请郡主惩罚!”
“罚你三个月月钱!”
“是!多谢郡主宽容!”
看到这一幕,房世宁心有戚戚。紫樱说的是实话,可在更高阶层的人眼里,那就是不敬,就得受罚。虽然三个月前对紫樱来说算不得什么,可关系到脸面。
等回到山阳县,她还是好好的做她的农女好了。
女仵作的事情讲完了,房世宁又说了县城里几个有趣的人,但有了女仵作这样的珠玉在前,其他的实在引不起北堂婧然的兴趣。
紫樱问道:“傅姑娘,你在山阳县没发现或者听说什么特别的人吗?例如神秘的——?
“神秘的?”房世宁不懂。
紫樱只得提醒道:“有没有什么人带着面具到过山阳县?”
房世宁心中一惊。带着面具?百里公子?
百里公子是松月湖酒楼的主人,自己也不过是见过一面。看意思,北堂婧然到山阳县要找百里公子?
抬眼看了看北堂婧然,她眼里充满期待,显然很希望能从她嘴里听到什么事情。
可自己与百里公子见面,也是邓海山暗地里安排的,那就是说百里公子其实并不像别人知道他出现在那里。
如果北堂婧然找的人真的是百里公子,百里公子又想隐藏行迹,那北堂婧然是如何知道百里公子在山阳县的?算了,这不是她要考虑的事情。
紫樱见房世宁沉默,“若是有什么消息,你尽管说,郡主有赏!”
房世宁轻轻摇头,“草民想了想,真没听说过什么戴面具的人。紫樱姐姐想想,光天化日之下戴面具,旁人哪会不注意,如果有这样的人,城里肯定早就传遍了。当然,也许有这人,可旁人没见过,自然也没传出什么消息,再者也许是草民孤陋寡闻,可也真的没听说什么带面具的人。”
北堂婧然有些失望,兴致一下子低落。
“好了,傅姑娘,你先回去吧。过了午时,差不多就到山阳县了,你回去也准备下。”紫樱道。
这意思就是北堂婧然应该不会再让她过来,现在一别,就是再也不会相见了。
房世宁很识时务的又跪下,“傅敦雅多谢郡主收留搭船,草民祝愿郡主事事如意、吉祥安康!”
北堂婧然陷入沉思中,随手一挥,让她退下。
回到房间,却见夏侯繁乌憋着嘴捂着肚子,可怜巴巴的坐在床沿上。
“姑姑!姑姑!”
“怎么了?”说了半天了,连口水都没喝。想要喝水,却见没有任何热水。
“姑姑,小五儿饿了。”
“没人送热水来?”
“嗯,姑姑走了后就再也没人来过。”夏侯繁乌一副求安慰的样子。
房世宁一听,顿时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