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世宁换好衣服,白夜站在那里果然一动不动,手里的包子还是她换衣服之前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若是以后她有了儿子,儿子真有这么听话就好了。
把白夜的衣服拿给他,“吃完包子你换衣服去!”
“哦——”白烨乖乖吃掉包子,拿着房世宁的衣服就当场换起衣服来。
“喂,你去柱子后面!”
“哦——”
过了会儿,柱子后面传来白烨闷闷的声音,“娘,姑姑,烨儿不会穿衣服!”
好大个人了,怎么连衣服也不会穿?“你之前都是怎么穿衣服的?”
“都是,都是庄嬷嬷帮我穿的,她从不让我自己动手穿,可,庄嬷嬷没有了——”柱子后面白烨几乎要哭起来,“娘,不,姑姑,庄嬷嬷不在,我都不敢脱衣服了——”
房世宁无法,“来,我帮你穿!”
来到柱子后面,房世宁一看,脸上顿时充血,恨不得捂住自己的眼睛,白夜他——
除了一条亵裤,全身上下竟然光溜溜!
“你——”房世宁气急。
哎呀,算了,他心智不过七八岁,他又喊她娘,和他生气也是白搭。
白烨摆弄了手里的衣服半天,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穿才好。娘亲过来,怎么就突然脸红了?嘿嘿,脸红的娘亲真好看。
房世宁一把抢过白烨手里的衣服,翻了翻,道,“蹲下!”
白烨乖乖蹲下。
房世宁比白烨矮四分之一身量,白烨半蹲,他的脸庞正好到房世宁胸口位置。
房世宁帮他一件件套上,男子的呼吸,热热的,一下下恰巧打在她的胸口——
房世宁只留意他身上的伤痕。新旧伤痕纵横交错,不知道他之前经历了什么。心中莫名的有点心疼。
数了数,新伤差不多有十三四道,深的得有五六道,昨天抹好的药味残留,一丝丝苦。
范爷爷果真医术高明。若是他还活着,白夜身上应该也不会留下疤痕吧。
等她帮着整理好上衣,才发现白夜的呼吸离她竟然不过尺寸间!
脸上顿时又如血色一般,急忙退后一步,没好气道:“剩下的简单,你自己穿!”
“哦。”白烨不明白娘,不,姑姑怎么心情这么善变。
房世宁急急转过身,后知后觉的想起身后之人其实算是一个成熟的男子了,分明的线条,健壮的肌肉,完美的身材比例,极佳的视觉观赏,再配上他那张惊艳绝伦的脸——
不能再想了!
她是姑姑呢!
半晌,白烨道:“姑姑,烨儿穿好了。”
房世宁偷偷回看,果然是穿好了,放下心来。
“夜儿,为了保险起见,我给你换个名字吧!”看样子,白夜的仇家很厉害,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改名换姓比较好。
“烨儿听姑姑的。”
稍一思忖,房世宁道:“此地是高阳县,听说高阳大姓为夏侯,范爷爷为救你而亡,范通繁,夜通乌,那你以后就叫夏侯繁乌!”
“夏侯繁乌?不好听。”白烨不太满意。
房世宁哼一声,“不叫也得叫!以后我就喊你‘繁乌’!”
不想让娘生气,白烨,此刻改名为“夏侯繁乌”,只得听从。
“我雇了一两牛车,我们今日得抓紧感到高阳县码头,若是快的话,明日晚上我——们就能到家了。”
一听“回家”,夏侯繁乌也就不计较名字了,他很是想念和娘住在一起的日子呢。
房世宁将东西收拾一下,该掩盖的掩盖,把夏侯繁乌换下来的衣服卷一卷塞到墙壁的缝隙里,又找了块砖头堵上。
却见夏侯繁乌递过来一本书,“姑姑,这是刚刚换衣服的时候我在衣裳里发现的。”
房世宁接过来一看,封面上是《范述脉案手札》,翻了几页,记录了一些病症及如何治疗的。
范述,应该是范爷爷的名字吧。这一定是他手写的极为重要的手稿,否则不会在藏匿夏侯繁乌的时候塞到他身上。
“你收着吧!以后别轻易拿出来!”房世宁叮嘱道。
“好,以后姑姑说拿出来我才拿出来!”喊着喊着,“姑姑”就喊顺口了。
车把势等了半天,终于看到房世宁带着一个男子出来,见到男子,不禁有些痴呆:这男的长得真好看!就是脸上那道绿痕有点突兀,这小姑娘和他从土地里庙里出来,两人不会是——私奔的吧?
房世宁不知道车把势胡思乱想,还脑补出“私奔”大戏,她拉着夏侯繁乌坐好,道:“大伯,如果中午前能到高阳县码头,我再给你一倍车钱!”
车把势大喜,“好来!保管中午前能到!”
路上,车把势不禁对男子大失所望。
那男的看着挺好,怎么对着小姑娘“姑姑、姑姑”的叫?脑子不好使?
房世宁看车把势来回看她和夏侯繁乌,索性大方道:“这是我大哥家的儿子,小时候因为高烧,脑子烧掉了!他一向比较贴我,我可怜他,就带着一起去我德阳县的姥姥家,坐船很快就到了!”
“原来如此!难得你一个小姑娘肯带着侄子出门去。”车把势听了房世宁的话不疑,反倒佩服她了。
“我也是没办法,路不熟,半道上遇到大雨只能在土地庙躲躲雨,要不是大伯你厚道,愿意拉着我和侄子去高阳县,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去呢!”
车把势乐呵呵的应了一声。
房世宁把包袱里的馒头拿了两个给他,“大伯,我侄子可怜,大哥要把他卖去当苦力,若是有人打听我们,还希望能隐瞒一二。”
“当然!当然!”
牛车晃晃悠悠,果然在中午前到了码头,在说好的车钱之外,房世宁另付了五十文,乐的车把势还向房世宁说“一路平安”。
高阳的码头比山阳县小些,不甚繁华,停留了四五只船,正在装卸货物。
“你在这里乖乖等着,不管谁来谁问你话,你都不要回答!”
夏侯繁乌样貌出众,可却心智不全,码头龙鱼混杂,房世宁只能找了个面馆让他坐着,并点了一碗羊肉面给他。
夏侯繁乌眼巴巴的望着房世宁,生怕她会抛下他。
房世宁好声好气,“我一会儿去找船回家,你乖乖等着,等回家去我给你做好吃的!”
“那我想吃藕粉熘鸡脯!”
“好好!都听你的!”
还“藕粉熘鸡脯”,这样的宫廷菜她做的可不好。
房世宁胡乱扒了几口面,急忙道码头找船去。
再说那两个玄衣人,将附近都找遍了,不见任何主子留下的痕迹。
还好其中一人名叫魏辽,是军中斥候出身,终于在某个水洼处不显眼的地方发现了一丸药。
仔细辨别,是解毒的。
再仔细查看,水洼处有枚脚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这是主子的鞋!——另外还有一枚鞋印,初步判断是个女子!”
“主子和一个女子在一起?”另一人叫姜维。
“看情形,主子应该没事!”奔波了一天,看到这样的结果,两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楚王小人!竟然派死士半路伏击!主子本来就有伤,要不是陆永他们奋力反击,这次一定又让楚王得逞了!”姜维恨恨不已。
魏辽道:“主子身份特殊,楚王恨不得主子死无葬身之地!不过这次好像也有宫里人掺和进来。可惜我们当时另外领了任务,要不陆永他们也不会——”言语中无比自责,悲痛不已。
姜维同样悲痛,可找到主子是最要紧的事,“我们得赶紧找到主子!”
两人根据痕迹,一路找到土地庙,甚至还发现了主子衣服的勾线,可惜,查找的最好时机已过,土地庙外不时有人经过,走路的,赶车的,再没有主子的线索!
房世宁问了两艘船,可惜都不是去山阳县的,又问了一艘,还好问到。范房世宁觉得那船工眼神不对,让她想到那天跳船的情形,借口钱不够,立即溜了。
天无绝人之路。另有一艘船靠岸补给,看船上下来人一问一答的情形,应该就是到山阳县的,怕是哪家的夫人省亲的,另有丫环下船来活动一下身子骨。
房世宁躲在一旁,瞅准机会,喊住了一个微胖的丫头,问她能否搭船到山阳县,银子少不了。
胖丫头见是陌生人,瞥她一眼,冷哼一声离开。
那胖丫头回头望望房世宁,又和另外一个穿紫衣的丫头攀谈起来。
若是错过这艘船,不知道下艘船得等到什么时候。
紫衣丫头顺着胖丫头视线也看到了房世宁,犹豫了几次,终于走过来到房世宁面前,问道:“你要搭船到山阳县?”
“是,是,我住在山阳县,我有急事回去,所以才赶着搭船,要不我就走陆路了!”
“你真是山阳县人士?”紫衣丫头有些不太相信。
“真是!真是!山阳县我熟得很,要不你问个人,我保管能给你说清楚!”
紫衣丫头道:“你可知道山阳县里有个松月湖酒楼?”
真是问到点子上了!
房世宁立即道:“知道!知道!当然知道!呃,——酒楼里之前新推出了不少用香椿做的菜,很受城中百姓欢迎,我还去吃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