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进了十一月,马上就到了杏林社区工程应该收回第一笔垫资款的时候了,白起提醒鲁二武,也提醒周怀明,俩人都一口咬定,没问题,肯定能按期回款。
到了11月20日,也就是周怀明承诺的“最多半年”的最后一天,第一笔钱并没有回来。好在白起早有准备,第一笔钱使用的是一年期的贷款,并不是半年期的银行承兑汇票,所以还是没出大纰漏。但白起也学了乖,在各种会议上宣扬,杏林社区并没有按期回款。他这样做,倒不是仅仅为了让周怀明难堪,更重要的,是为了下个月到期的应收款做准备,12月份,银行承兑汇票到期,那可是刚性节点,不容马虎。
周怀明鲁二武等人有错在先,此时只能装聋作哑。
这段时间,白起的工作状态相对比较正常,他每天都会到财务部的大办公室转上一圈,和大家随便聊几句。
这一天临近下班,米秀婉和小凤一起来找白起,汇报说,新来的出纳员今天有事,晶晶临时代理出纳工作,晶晶下午拿走了小凤手里的印鉴和龙州银行加密U盾,说是去银行办理业务,可到现在还没回来,而且,电话打不通了。白起奇怪,问小凤:“咱们不是多次强调,印鉴和U盾你俩分开拿,分开使用么?你怎么把你手里的那份给她了?”
小凤怕的都要哭了,承认自己是图省事,再加上和晶晶同事时间很长了,互相信任,就没防范。
到了这个时候,白起也不想追究什么,问小凤:“晶晶说,去哪家银行了?”
小凤回答:“就是龙州银行。”
“跟银行联系过么?”
“还没有。”
“马上联系一下,问问晶晶下午去了没有,如果去了,什么时候离开的?”
米秀婉和小凤马上分头给银行的柜台和客户经理打电话,很快都回复,下午没有见到晶晶。
“赶紧再查一下手里的支票,有没有短缺。”
“这个我刚才就数过了,都在,没有短缺。”
“你们谁有她男朋友或者家里人电话么?”
“没有,不过,家里电话在人力资源那里可以查到。”
“谁和晶晶一个宿舍?”
“小冯,我已经叫小冯回去查看了,应该很快有消息。”米秀婉答。
白起给李晓钟打电话查询到了晶晶家里的电话,但是并没有急着打。
很快,小冯打来电话,晶晶并没有回过宿舍。
事情很蹊跷了,不过,发现还算及时,只要晶晶人身没遇到危险,问题就不大。印鉴和加密U盾虽在手,没有公司的设备和支票,她也不可能付款。而且,已经过了网银开放时间,即便她在别的设备上下载软件,登录网银,也汇不出去。现在,白起们最担心的,是晶晶的人身安全。可是失联刚刚四五个小时,还远远不够报案的条件,没办法,只能等。
等待期间,白起们多次给晶晶打电话发微信发短信发QQ,都没有回复。
到了下班时间,依然没有消息,白起拨通了晶晶家里的电话,她家人今天下午也没有和她联系过。白起又从她家人那里找到了她男朋友的电话,打过去,也说今天下午没联系。白起和他们都说了自己的担心,让他们也尽快和晶晶联系,一旦联系上,赶紧给自己回复。
白起把事情向工会主席刘嫣然和人力资源经理李晓钟作了通报。大家分析了几种可能,谁都希望安然无事,但从晶晶以前的表现看,她是一个很守规矩的人,不太可能拿了公司的印鉴和U盾之后,毫无征兆的玩消失,大概率是碰到了什么意外,如果是人身伤害,现在毫无线索,也无法报案,除了发动亲戚朋友联系她,只能等。如果是电信诈骗,与公司有关,那她大概率会回到公司来,使用公司的设备,也没准骗子们会有什么特殊的方法发起付款手续,明早网银一开通,就自动划拨。白起米秀婉小凤,谁都不敢离开,就守在办公室。
白起还给龙州银行的客户经理联系,问好了紧急止付的手续,如果明天早上九点,网银可以开通,晶晶还没回来,那就只能紧急止付了,而且必须在开通之前就做好紧急止付。
晚上八点,就在白起们焦急的等待中,晶晶悄悄地回来了。她显然没有料到办公室里还有人“埋伏”着等她,一下被抓了个正着。
白起们询问她,干什么去了,现在回来要干什么,晶晶还神神秘秘的不肯说,只反复强调自己是为了公司好。后来白起严令她必须马上交出印鉴和U盾,她才说实话。
原来,下午,晶晶接到了一个自称是警-察的人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里主动曝出了晶晶和男友的信息,称男友的公司有一笔钱涉嫌贩毒,需要配合调查,晶晶一直心系男友新成立的公司,担心他们出什么问题,所谓“关心则乱”,就真的相信对方说的话,跟着就是电视剧常见的行骗剧情,骗子顺着晶晶的线索,又骗她说龙州装修公司也有好几笔钱涉嫌贩毒,要想保证资金安全,晶晶必须听他们的安排,必须保密,必须不能和其他人联系,连其他警-察都不能相信,因为这是一个很重大的案子,别的警-察不知道。他们要晶晶夜里潜回公司,在网银上操作好一切,明天一早,网银开通,即可将钱汇到一个安全账户上。如果这过程中她把情况泄露给别人,那所有责任都由她承担,明天就来抓她去坐牢。
骗子们有一整套完整的剧本,好几个人合力,把晶晶骗得信以为真,当白起们提示她已经上当时,晶晶竟依然相信骗子,而不相信白起。直到白起说:“这样,晶晶,公司真因此有什么损失的话,我承担,轮不到你。现在你让我跟对方说几句,他要真是警-察,必不会不找领-导而先找你。你只要让我跟他说几句就行。”
晶晶这才将信将疑,过了一会儿,晶晶的电话响,晶晶接通后,告诉对方,自己的领-导在,要和对方说话,然后把电话交给白起,白起接过电话,一句话还没说,就听到对方挂断电话的声音。
直到这时,晶晶依然将信将疑。白起们先把印鉴和U盾收好,连本来交给晶晶使用的那一份,也让她暂时交接给米秀婉。然后,嘱咐她给家里给男友都打电话报个平安,顺便也问问他们的意见。
直到家人和男友都说晶晶上当了,晶晶才相信。
成功的阻止了晶晶被骗,白起忽然又想到自己姐姐的事情,赶紧打电话过去,问她那个理财的情况,姐姐说:“事实证明,理财是没有问题的,你看,从你说他是骗局到现在,快一年了,啥事没有啊,这中间我们全家还一起去了一趟菲律宾旅游,你就是太敏感了。我现在都后悔买少了,准备再买点。你也买些吧?”
白起反复告诉姐姐,那是骗局,应该尽快撤出来,不知道对方何时会收网。姐姐不听,反而劝白起也买一些。
说服不了姐姐,白起很郁闷,他又想起刘嫣然也有类似的理财,于是又问嫣然,嫣然倒是听劝,已经把理财清空了,没有受到损失。
第二天,白起嘱咐米秀婉,对晶晶的岗位进行调整,不再让她接触资金。又在部门会议上通报了晶晶差点受骗的事情,让大家都引以为戒。当然,对小凤和晶晶也都进行了批评。
此后不久,龙州建筑集团鑫公司财务部副经理,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士,遭遇同样的电话诈骗,不幸的是,她的同事们并没有及时发现,她将公司账上1700多万元全部转给了骗子,操作期间,骗子还嫌该公司网银每笔50万元的上限太麻烦,教她操作,将上限调到了100万。
公司发现后报警,该女士接受警方多日询问,大家都很难相信,一个40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人,会被骗走那么大一笔钱,一度怀疑她参与作案。几经周折,后来终于认定她是被骗,她变卖房产,还了公司700万,其余的,实在无力偿还。鑫公司本来规模就小,经此一事,直接破产,导致很多债权人跟着倒霉,该女士也整日生活在自责和后悔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