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是打不成了，不过你来的正好，咱们再一起说说明天的工作安排。”白起让李琳琳进来坐，然后对她俩说：“我要知道，这几个大宗材料的收支及施工预算情况，同时，还要知道，具体到每个单体工程，这些大宗材料的收支及施工预算情况，即我不仅要知道材料亏了多少，还要知道，是谁赚了咱们的材料费。”
“另外，劳务也是一样。还有，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我今天在现场，看到那个混凝土搅拌机，就感觉非常可笑。”
“看到了，不过没明白为什么可笑？”两位美女有点儿迷茫。
“你们是没在施工现场待过啊，那搅拌机应该在建设时就架起来，混凝土运输车能平着从下面通过，装完料就走，可你看咱们这个搅拌机，蹲在平地上，然后在底下挖一道深沟，混凝土运输车只能仰着头倒进去，然后装料，再开出来，可是他向下倒的时候，车是严重倾斜的，那车里就装不满么。如果是现场条件不允许，咱啥也不说，可这里不是啊，大平地，大空地，这么干，除了蠢，我想不出来别的原因。”
“你们算算，就这一个缺心眼儿的设置，咱们要多花多少钱！挖沟的钱，这还只是一次性的；车每次只能装半车料，运输效率降低，会产生连锁反应，施工现场人员效率会跟着下降；爬那个大斜坡，油料得多花多少，一次没几块钱，架不住多啊；还有运输人员的工资等等。”
“嗯，您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一件事，工地现场用的一辆车，就是挂着咱们龙州市牌子的，是当初从飞龙市买的，然后几千里，长途开到龙州市去上了牌子，又开回来的。”李琳琳道。
“这不是吃拧了么！不用问，咱们龙州的汽车市场价，肯定比飞龙市低啊，他们舍低取高，然后又舍近求远，这里肯定有问题啊。就这一辆车，这么来回一折腾，再加上价差，估计就有三四万块啊！”刘小慧道。
“这类事情都是我们要审计的重点，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没办法把钱要回来，但是一定要把真相调查清楚。今天就咱三个，没外人，我说句不客气的，琳琳，你们以前的审计工作就不够认真细致啊，那审计报告，很有水平。知道底细的，看你报告，事事都点到了，不知底细的，看你的报告，一脑袋浆糊。”
李琳琳为了今晚来找白起，精心琢磨了好几天，还精心打扮了一下，没想到，坐下没多久，就不冷不热的挨了白起几句，顿时红了脸，急道：“白总，您不知道，原先赵总给我的要求就是这样的，跟您说实话，我也不想这样啊，像您说的，就实事求是的写，我的报告也好写啊。”
白起道：“别急，我明白你们的苦衷，也没有批评你的意思，现在是我做主，我得把事情说清楚，要不然你们不知从何查起，也不好把握尺度。”
“我的意见，咱们分成两个小组，我和王子奇一组，主要查财务和内控资料，你们三个一组，查收支差，查差在哪里。咱们每天晚饭前碰一次头。这里是高原，环境跟咱们龙州不一样，确实容易疲劳，大家以后几天也不要太辛苦，争取能在工作时间解决，就尽量不要加班。”
“未来几个晚上，我估计他们还会安排酒局，但我不想去，咱们一是可以自己几个人凑在一块儿，打打牌，聊聊天，沟通情况，另外，也可以分头跟项目部的人散个步打个牌什么的，边走边聊，有时候效果比正儿八经的坐在办公室还要好呢。这样行不行？”
“行。”刘小慧道。
“我一直以为白总是个工作狂，没想到也知道体恤下属呢。”李琳琳娇笑道。
“如果环境允许，谁愿意做工作狂啊。漫漫长夜，陪两位美女聊点风-花雪月，多好啊。”白起也开个小玩笑。
“吆，那您二位聊风-花雪月吧，我可不当灯泡了。”李琳琳说着先站起身。
“瞧你，净胡说。”刘小慧说着，拍了李琳琳一下，也起身告辞。
第二天，众人按照计划，分头开展工作，而白起除了审计工作外，还要经常被龙州市的电话各种搔扰要账，也不在话下。
临近下班，赖希山又来邀请白起等人到市里去吃饭，白起再一次拒绝了，坚持要在食堂和大家一起吃饭，吃饭时，五人分散开，跟不同的员工都有所接触。
吃完饭，赖希山张罗着送白起等人回招待所，白起说：“老赖，干脆这样吧，别让人送了，我们五个人，你要送的话，得两辆车，来回来去的，折腾人，也浪费钱。你干脆给我一辆车，我们开回去，明天早上再开来，既省人工，又不耽误用车。”
赖希山连声称是，然后顺手掏出车钥匙说：“那就开我的车吧，SUV，也宽绰一些。认识路么？”
“认识，就这几公里，还都是大直道。”王子奇接口道。
五人回到招待所，聚到白起的房间里打牌，边玩边说些工作上的事情，玩到九点，白起说：“天不早了，三位女士各自回房歇着吧，小王，你和我出去一趟。”
李琳琳娇笑道：“这么晚了，你们干嘛去？还不带着我们，不会是想去干什么女士不宜的事情吧？”
白起笑道：“我本来是好心，让你们多歇会儿，你要这样说，那没办法，必须拉上你了，也好给我们做个见证，你们俩去么？”
刘小慧和张慧芳互看一眼，道：“反正还早，我们也跟你们一起去，玩什么呀？”
“玩？夜探工地。走。”
五人开车来到工地，大门虚掩着，门口的保安不知道哪里去了。白起让小王把车停在门外，然后一行人借着手机的微光，走进工地。
办公楼二层有两个房间亮着灯，众人知道其中一个大房间是赖希山办公室，众人悄悄走到楼下，楼上很清晰地传来吆五喝六的打牌的声音，听声音，有刘喜伟，还有老彭和老钱，另外两三个人不熟悉，似乎没有赖希山，一局打完，众人开始算账，你该给我二百，我还欠他三百的，乱了一阵，又开始打第二局。
众人在赖希山的房下停了一会儿，继续向前走，办公楼的另一端，是刘喜伟的办公室兼卧室，里面也亮着灯，不过灯光要暗一些。
还未走到刘喜伟楼下，那边打牌的吵闹声已经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是男-欢女-爱的声音，众人不禁停步细听，只听赖希山道：“小搔货，你小点声，别让人听见。”
一女媚声道：“听见怕什么？谁不知道谁啊，刘哥不是刚走么？我都不怕，你还会不好意思啊？”
另一女媚声道：“就是，听见了更好，反正这工地上也没外人，我们姐妹也不是初来乍到的雏儿，再来几个，大家一起玩，我们姐妹又多几单生意。”
紧跟着，一个无遮无拦的嗯嗯啊啊大声呻-吟，另一个大了小了，软了硬了的乱叫一气。
干尴尬事的人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了。
三位女士都红了脸，李琳琳啐道：“真不要脸。”
白起沉着脸，转头向生活区走。生活区里都是普通员工宿舍，众人一路前行，听到有的房间在打牌，有的房间有几个人在喝酒聊天，还有的房间在看电视，总的说来，倒都是正常的休闲生活。
五人在工地里转了一圈，将近二十分钟，又回到车上，竟无人发觉。众人都很气愤，公司已经垫付八千万，项目已经亏损大几千万，这群混蛋竟然赌的赌，漂的漂，工地大门形同虚设，若是这会儿有贼来，定可长驱直入，随便偷盗。
白起狠狠地道：“这群混蛋，难怪项目会亏损，他们整天这么个做法，不亏才叫没天理呢！”
众人都知道，他们现在是干生气，没办法，李琳琳忽然促狭道：“刚才在刘喜伟楼下，咱们五个人应该忽然齐声大喝，吓他个半死，让他后半辈子干这事心里都有阴影。”
刘小慧道：“可惜你现在才说，晚了呀。”
李琳琳道：“谁知道他们这么不要脸啊，当时好尴尬，没想起来。”
王子奇道：“白总，要不咱们报警，让警-察来抓卖银漂娼？”
“唉，家丑不可外扬啊。”白起长叹一声。
王子奇又道：“白总，车里有把猎枪，咱们要不要放一枪？”他是这群人里最气愤也最兴奋的一个，白起夜探工地，当然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令自己也没想到的是，就这么偶然来一次，漂和赌竟都碰上了。如果就这么悄默声的走了，心里实在气愤。
“有枪？哪来的枪？”白起等四人大惊。
“赖经理经常出去打猎，车上常年放着一把枪，有一次他高兴，还教我开过呢。”小王道。
“好，冲天上，来一枪。你会开吧？千万别伤着人。”
“您放心。”小王说着，下车从后备箱取出猎枪，冲着天空“砰”的放了一枪。
枪声在夜里显得格外响亮，众人能看到办公楼那边很快就出现了影影绰绰的人影，隐约中似乎有人在喝问怎么回事。
小王迅速收好枪，开车一溜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