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褪去，时间还早，俩人在床上腻着，白起又把话题扯到了龙州一建：“琳琳，你知道么，这次发起清理违规占领公房的事情，不管对我，还是对公司，都意义重大。”
李琳琳慵懒的依偎着他，嘴里只“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白起接着说：“我在公司的位置摆正，到现在也才一个多月，只有这件事儿，算是我主动发起的，对不良现状开刀。可这事儿难啊，过去那么长时间，谁都不碰它，只有我碰，我是傻么？”
李琳琳道：“我知道，我大宝不是傻，只是想实实在在的解决问题。”
白起道：“对呀，你是我的知音。这事如果做好了，就算是开了一个公司治理的好头，我个人树立点威信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可以刹住咱们公司的种种不正之风。可要是做不好，哼哼，不定多少人等着看我的笑话呢，到时候我名声扫地，灰头土脸的离开，这都是小事。”
“往大了说，他会影响龙州一建的未来。别的不说，假设我离开，就凭黄、魏两位那种见了好处就上，见了困难就躲，媚上欺下，见到怂人拢不住火的作风，龙州一建在他们手里，只会更糟，你说是不是？现在有一个良好的开局，这事儿往后就好办多了，我也更有信心了。”
李琳琳坐起身，穿上白起的T恤衫，笑道：“你呀，可真是，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公司那点事儿，我好不容易跟你出来一回，结果是没完没了的说工作，你说，这事儿传出去谁信呢？行了，你也穿上睡衣，不躺着了，咱俩起来，边喝边聊吧。”
白起也觉得好笑，好端端的偷情幽会，演变成了工作座谈会。他起身披上睡衣，坐到桌边，又给两人倒上酒，嘴里笑道：“都说秀色可餐，实际上秀色再好，毕竟填不饱肚子，来吧，咱们吃点儿东西，然后再餐秀色，边吃边聊，菜凉不凉？”
李琳琳笑道：“你还有本事再餐秀色么？没事儿，天气热，菜凉一点儿无所谓——我刚才听你说的时候，对顾大伟可以说是赞不绝口，你是不是特别看好他？”
白起道：“是啊，你看我这几个助手，你就不说了，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可谷回仓，一来不咋能干，二来马上就退休了。章清海，本来应该是最得力的助手，这几个部门里，其他所有部门加起来，都没有财务部的人多。实际上呢，他只能做些顾问类的工作，实际事务，稍微复杂点儿就不灵了，不是不能干，是不想干，这个老家伙，圆滑的不要不要的，快赶上泥鳅了。”
“刘静恬、康佳琳和王子奇，人都不错，可都跟我很像，是那种干活是把好手，但是头脑相对简单的人，他们也还年轻，需要历练。复杂的人际关系，他们现在处理不来。”
“算来算去，就顾大伟，阅历丰富，头脑灵活，干事儿也有积极性，所以，我在琢磨着，让他兼管清欠办，这清欠工作大有可为，一百个亿呀，原先一年大概收回三十亿，然后又新增三十亿，如果咱们明年能收回四十亿，新增三十亿，也就是说，把十亿应收账款扎扎实实的换成真金白银，一下就可以解决资金紧张的问题，同时还可以为公司节约几千万的财务费用！”
李琳琳边听边吃，听白起说完，她才说道：“我提醒你一点，据我所知，顾大伟此人跟刘志飞、赵韵升，关系非常密切，他原先还当过八分公司经理，有很多事情，不清不楚，大概是三年前吧，我曾经有一次审计，好像触碰到了他们的痛点，我刚和顾大伟谈完话，问了一些问题，请他解答，刘志飞就给我打电话，要求我把审计组撤出来，对八分公司的事情以后不要再过问。”
白起惊道：“还有这事儿？”
李琳琳得意的道：“你看，跟我在一起好处多吧？我要不说，你可能需要再过很久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很不简单，你也知道，八分公司里面，都是烂事儿。咱们建筑业，钱大啊，动不动就几千万，上亿，所以，我劝你慎重。”
“你知道是什么事情触动他们了么？”白起问。
李琳琳道：“具体啥事儿我还真记不清了，反正就是几个工程的成本情况呗，一直不清不楚的，咱们工作程序不都是这样么，我给他拉了个问题清单，让他逐一回答，并且找来支撑资料，大概有七八个工程吧，具体是哪个工程，哪个分包还是劳务，打到他们的麻筋儿了，我就不知道了。”
白起问：“是哪几个工程，你能给我一个清单么？”
李琳琳道：“这个需要想一想，应该能想起来。不过，现在你再介入，应该没什么意义了，人家外面的审计组在呢，这些情况都在调查，我觉得你不用管了，这事儿可以坐享其成。”
白起道：“能这样当然好。那我可真是走眼了，我一直觉得他特别好。”
李琳琳道：“也不能说你走眼了，顾大伟这人就是这样，你刚说的几个优点都没错。但是我不知道，如果领导让他搞钱，然后大家一起分，他会不会拒绝。”
白起夹一块龙虾，喂进李琳琳嘴里，然后自己也夹一块西芹，放进嘴里。
李琳琳咽了龙虾，继续说：“对了，市纪委有一个审计小组，在咱们公司好长时间了，你知道吧？”
白起道：“这个我知道，他们来的时候，通知过我，要求配合调查，但他们调查的，都是以前的事儿，也知道我是新来的，所以没找我聊过，这种事情，又都是保密的，所以我也从来没打听过——他们怎么还没走？”
李琳琳是资深审计部经理，外来的审计小组，工作上肯定要依靠她，他们之间会有很密切的工作联系，所以她肯定会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信息。
如果俩人没有亲密关系，这种问题，虽然白起是领导，却也没权利问的，正如如果俩人没有亲密关系，白起不应该跟李琳琳说找到财务档案，还有一套房子的事儿，也不应该说准备重用顾大伟的事儿。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枕边风吧。
李琳琳道：“开动你那聪明的大脑袋，好好想一想，这么久了都不走，肯定是有事儿呗，而且，我跟你说，事儿还小不了。关键是，很有可能跟顾大伟有关，你可得留点神。”
白起点头称是。
李琳琳又道：“其实，你刚才数了半天，漏一人，你注意到了么？总法律顾问肖利君，你为什么不想想他呢？”
白起道：“嗯，我原来不管法约，刚接手没多久，对他了解的不多，而且，我原来在龙州装修的时候，那个总法律顾问挺差的，所以，我有点儿敬而远之的意思。”
李琳琳道：“我觉得他挺不错的，你可以观察观察，如果可能，把法约和清欠办捏在一起，也行。”
肖利君如果知道，自己得到重用，是因为一个比自己低半级的人，在主管领导耳边吹的枕边风，不知作何感想？
边吃边聊，不知不觉，又十点多了。
虽然俩人还都有点儿想再来一次秀色可餐，奈何白起没那份能力了。
白起叫了代驾，送他们回家。
当着代驾的面，俩人一起坐在后排，像普通同事一样聊天，李琳琳又提醒白起：“那个老苏的女儿小苏，现在虽然答应得好，说是要补交房租，可是一天没拿到钱，就一天不能掉以轻心。她爸爸在的时候，故意向公司领导隐瞒了把房子租给自己女儿的事儿，这本身是违纪的，现在你拿着一份十多年前的合同，找她要房租，她会不会只同意按当初的价格给房租？这些年房价和房租可都涨的很猛啊，这里面闹不好还有官司要打。”
白起道：“这个我想到了，我觉得她也不敢太过分，房子产权清晰，她没什么狡赖的余地。老苏虽然对公司有贡献，但不能掩盖他违纪的事实，小苏要是配合，咱啥都好说，要是敢耍赖，那她爹在龙州一建一辈子的名声就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