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2020年的第一个正式工作日的第一个电话，是程艳辉打给白起的：“师兄好，方便么？”
“方便，你说。”
“还是我亲戚的那个孩子工作的事情，他公务员考试的正式结果出来了，没考上，而且这段时间家里人也反复劝他，他也同意出来工作了，您能帮着再给问问么？”
“好吧，我给你问问。”
白起转头就给乙公司总会计师马总打电话，说还是那个孩子工作的事，请马总帮忙，马总一口答应了。
过了两个小时，马总又给白起打电话：“白总，您那个朋友的孩子有问题啊。”
“嗯？咋回事？”
“我们的HR给他打电话，说我是龙州建筑集团乙公司的，你知道龙州建筑集团吧？HR的本意是想考考他，他既然想到咱们单位求职，对咱们单位就应该有所了解，你猜他怎么说？”
“我猜不着。”
“他说，我知道，不就是龙州建工学院的三产么。”
白起不由得给气乐了：“我去，这个无知的熊孩子。”
“嗯，这个问题可以算他无知，下面就不是了。我们HR继续跟他说，我们不是三产，是龙州市属的大型国企，请他尽快过来一趟，做个面试，他这个状态，本来不算应届生毕业了，但鉴于您的关系，可以按应届毕业生算。结果他说，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有关系，你知道我背后是谁么？”
“啊？这不是熊了，这是虎啊，他这大学怎么上的呀。”
“后面还有呢，我们HR忍着性子，跟他确认来面试的时间，结果他说，我刚谈了女朋友，可能近期要出国玩一圈儿，等玩回来再说吧。”
“啊？对不起，兄弟，我不知道这孩子虎成这样。您甭管了，我也不管了。”
“嗯，我也觉得您甭管了，我的感觉是，这孩子倒也不是虎，他是不想工作，所以爹妈给他找，他就变着法儿的折腾。”
挂了电话，白起马上给程艳辉打过去，把情况说清，程教授也很吃惊，连连跟白起道歉，并也跟白起一样，表示这事很不好意思，不用白起再管了，自己也不管了。
元旦前，龙州建筑集团投资管理部就通知顾大伟，元旦后，集团公司投资管理部经理林少华要到龙州一建听取投资清理工作情况汇报，如果有时间，集团公司主管投资工作副总经理杨木森也要来。顾大伟及时把情况向白起作了汇报，白起也第一时间向肖超腾做了汇报。
元旦期间，顾大伟也加了一天班，详详细细的做了一份汇报材料，四号一上班，就把材料拿给白起审核。
白起对顾大伟做的汇报材料很满意。
集团公司领-导杨木森和林少华带着投资部一行人如期来到龙州一建听取汇报，肖超腾和白起参加了会议。
杨林二位领-导对白起的汇报也很满意，只是对龙州一建国际部下属的马达加斯加公司的情况有些质疑，白起只能跟领-导解释，国际部目前亏损严重，员工流失也很严重，目前海外七八个工程，一个财务人员都没有，自己到来后，也一直关注此事，希望能找几位能干的财务人员派过去，但是，一直没能如愿，不但如此，国际部本部财务人员还减少了一位。
杨总问：“你们现在派到海外的财务总监，能给多少钱？”
白起老实回答：“目前没有财务总监，但是如果派出的话，肯定要参照当地项目部副经理的待遇，几个国别也不太一样，多的能到三十万吧，一年，少的也就二十五万。因为人不好找，一个单位派一个都找不到，更别说多了，所以，我想如果只能去一个，那这个人业务素质和对企业忠诚度必须都要高，现在这个价格实在找不到。”
杨总说：“肖总，这财务人员的问题，你们得想想办法啊，必须尽快解决，财务人员很重要啊，这么重要的岗位，长时间缺失，那我们对海外项目部不就失控了么？事实上，你们这几个海外工程，甭管是分公司还是子公司，亏损都很严重，怕是跟这个因素有很大关系啊。”
肖超腾马上表态：“嗯，这个事儿我刚知道，不过请杨总放心，这不难。重要岗位，可以特事特办么，这里原先就是太拘泥于既有框架，三十万一年招不到人，咱们就四十万么，四十万不行就五十万。这财务人员非常重要，作用发挥好了，一个工程少亏几千万，甚至几个亿都有可能，那点管理费用人工成本算什么。”
跟着又转向白起：“老白，这事儿你有责任啊，你抓紧落实，三十万不行，就四十万，不能光算小账，要算大账。四十万一年，你觉得能招来人么？”
“能，我先前做过内部调查，如果咱们能出到这个价码，有好几个人都能去，我觉得至少每个国家派一个是没问题的。”
“行，那就这么办，你抓紧落实！”
“那可太好了，这可是解决了我一大块心病啊。”白起很高兴：“也解决了公司一大难题。”
“好啊，肖总就是不一样，有魄力。”杨总也很高兴。
两天后，白起拿着拟派出人员名单找肖超腾批准，因为涉及不同国别，白起把年薪上限定在了四十万，有两个条件好一些国家的，财务总监年薪是三十八万。他已经私下征询过这些人的意见，这些人都愿意去，更关键的，据白起了解到的情况，这几个人不仅业务精干，而且忠诚可靠。
肖超腾看了看名单，问白起：“这是总会计师权力范围内的事，你办就是了，找我干嘛？”
“肖总，这几个人的工资都超过现有工资架构，属于特批，人力资源说，需要您签字批准才行。”
“嗯，他们项目经理挣多少钱？”
“几个国家不一样，但总的说来，都没到这个水平。”
“嗯，那哪行，那不行，这工资是一个系统工程，你这擅自调高了财务总监的，那项目经理副经理不都得有意见么。”
“嗯，也有理，可这是你当着杨总面在会上说的。”白起还有半句话没说出口：“装什么孙子，当着领-导你这么说，背着领-导你那么说，话都让你说了。”
“是啊，当时不这样说不行啊。可是这事儿不能这么办。”
“那你说咋办？”
“咋办？先放放吧。”
“别呀，肖总，你都答应领-导了，然后又不办，这不好吧？再者说，这几个地方也确实缺财务总监啊，您那天在会上说得多好啊，财务管理到位的话，几千万，几亿都能省出来，咱就算大帐，别算小账了。”
“这可不是小账啊，这给一个人特批，会严重影响别人的积极性的，那也不行啊。先放放再说吧。”
白起还欲争取，肖超腾把手一挥道：“行了，别说那没用的了，咱们说点正事儿。老白，你没觉得你有问题么？”
“嗯？”白起心中正在暗骂，听他说自己有问题，又是一愣：“啥问题？”
“啥问题？你自己想，快五十岁的人了，自己还不知道啥问题？你想想，你这些年在集团里换了多少单位了，怎么在哪儿都站不住呢？”
“嗯？咋站不住了？我前两次换，是因为财务总监任期满了，集团的制度，三年一轮岗啊，从龙州装修来这里，是领-导对我的重视，这里实在需要人，不是我站不住啊，我在龙州装修干得挺好的，跟一飞我们关系也处的好。”
“哼，你这样想问题么？难怪你干了那么多年副处了。”肖超腾冷笑。
“那哥们儿你给我指点指点，我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你自己想吧，我没那功夫。咱们再说说国际工程部亏损的事儿吧，你去把王肇军那个王八蛋叫来，我详细听听他汇报。”
被肖超腾没头没脑的一搅，白起也有点儿懵，转身去找王肇军，头脑里却在琢磨自己“为啥在一个单位站不住？”
面对肖超腾，王肇军依然的满嘴跑火车，各种实际情况说的云雾满山飘，经济数据没有一个准的，白起三个月来已经是第三次听他介绍国际部的情况了，发现他嘴里说出来的事情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原先没有，或跟原先不一样的。
除了介绍情况，王肇君还提出一个具体问题：马达加斯加前期一个工程，总共从甲方，当地的一个中资公司，重甲公司，收取了一千七百万美元的工程款，但对于完成的工作量，双方有重大分歧，重甲公司认为，龙州一建只完成了九百万美元，而龙州一建认为，完成了一千八百万美元。目前，重甲公司要求龙州一建退还八百万美元，而龙州一建要求对方再支付一百万美元。
本来，在结算时，合同双方对完成的工作量有分歧，是常有的事，但这件事的分歧太大了，更为不利的是，重甲公司手里握着龙州一建出具的全额，即一千七百万美金的见索即付的履约保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