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兰青辞闻言面色瞬间惨白,身体微晃。
一旁的周易随即大声呵斥:「哪来的疯婆子,竟然胡言乱语,拉出去砍了!」
我瞪大了双眼眼底发红,急慌慌地摆着手,生怕他们伤害我的奶母。
兰青辞沉着脸,微摆了摆手。
随即蹲下身眼皮一掀,嘴角讥讽道:「你别想骗我,我定是要将她千刀万剐,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嬷嬷浑浊的眼,顿时湿了,她摇摇头,想张嘴说什么。
可一想到我的嘱托,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只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只桃花簪,呜咽道:「公子,小姐最后的遗物,你收下它吧。」
我双眼一亮,情不自禁凑上去,想摸摸他。
那是兰青辞亲手雕刻送我的生辰之礼,桃花瓣心刻有姣姣二字。
意喻心有姣姣。
京城云阳千里之隔,我摩挲了桃花瓣一路,本有些锋利的棱角都被摸平了。
可我低估了兰青辞对我的恨。
他接过桃花簪看都不看一眼,反手一摔,桃花与簪身分离。
可他犹不解恨,咬牙切齿道:「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恨不得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还让我拿她的东西!」
「我嫌脏!」
他脚下一使劲,玉做的花瓣和瓣心的姣姣二字瞬间成了粉。
我的心,亦如桃花心被碾成了粉。
刀绞一般疼。
我惨惨一笑,喃喃自语道:「兰青辞,不用遗憾,你的愿望已经达成了。」
嬷嬷眼见我最爱的桃花簪瞬间被碾成了粉,难过的瘫在地上,歇斯底里哭了起来。
可兰青辞并不罢休,他一把掐着嬷嬷的脖子,厉声道:
「她到底在哪?再不说我就先宰了你,再剐了她!」
嬷嬷抬起头,一张苍老的脸上,早已老泪纵横。
她恨恨地瞪着眼前惊怒交加的男人,颤声道:「小姐她从没有对不起你,她嫁来云阳城的当晚就死了,尸骨无存,连衣冠冢都是我立得。」
「你胡说!」兰青辞反驳的语调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
衣冠冢在哪,带我去!」
等众人来到花园一角,看到不起眼的小土堆时,纷纷嗤笑着摇头。
他们都不信,被云阳王宠爱如宝的女人,会葬在这么一个偏僻的角落。
无碑无文。
兰青辞一个手势,小土包被兵士们一铲铲挖开。
我惊慌地上前,双眼惊恐地摆手,求他们不要再挖。
停手吧,兰青辞。
停手吧……
可他眸色更深,反而让兵士们加快了速度。
随后,那青色包袱里裹着的暗红色嫁衣,连同那顶染了血的凤冠,被翻了出来摊在地上。
兰青辞呼吸一顿,忍不住后腿一步。
「她……她真的死了?」
嬷嬷刚要回话,却被一旁的将士打断。
「家主,云阳王受不住酷刑,要招供。」
06
等兰青辞峰风风火火赶到刑牢时,乔玉安已经没了人样,血痕遍布成了一个血人。
他阴鸷的目色中渗着寒意,笑得轻狂:
「别找了,她早就去了极乐之地。」
「我要去找她了,我们一家三口在底下团聚,你永远都迟了一步!」
他摊在地上得意地笑着,像虫子一样来回蠕动着。
嬷嬷一听这话,气得一下子冲到面前,对着乔玉安一顿拳打脚踢。
嘴里怒叫道:
「你杀了小姐不算,还诬陷她的清誉!」
「她死时明明还是完璧之身,哪来的一家三口子?」
「你这个恶鬼!刽子手!我打死你!」
看得我几欲作呕。
兰青辞怒到了极点,一脚踹翻了他,跟上去又补了几脚。
目呲欲裂道:「她不是你的爱妃吗?你怎么舍得杀了她!」
乔玉安轻笑了一声:「是啊!我若不是爱极了她,又怎么会向新皇求情饶了你一命?」
「胡说!」
这话一出,牢房一静,连神色激动的嬷嬷都停下了手。
兰青辞一把提起他,神色狠厉地问:「你什么意思?」
乔玉安咳嗽了几声,满脸笑着并不言语。
兰青辞「唰」一声,直接挑断了他的脚筋,逼问道:「她尸体在哪!见不到她的尸体,我不信她已经死了。」
乔玉安疼的面色发白,痛苦与愉悦的神色在他面上互相交错。
但他就是不开口。
气得兰青辞面色通红,唰唰几下挑断了他的手筋与脚筋。
「再不说,就当你的面砸了你心爱的玉雕,你再没有开口的机会!」
乔玉安闻言,面色终于变了。
眼里又是遗憾又是惊恐,令人费解。
半晌,他长叹一声,似有惋惜道:「我就算说了,你也不会信。其实,王妃她一早就告诉你了,可是,你不信啊。」
「她都说了,我最爱的玉雕,就是何姣姣啊?」
他特意匍匐着上前一步,凑近兰青辞耳边,轻声问:「她们,长得难道不像吗?」
兰青辞眉心一皱,一把匕首深深扎进了乔玉安的脖子。
那温热的血溅他一脸一身,衬得他像地狱讨债的恶鬼。
我的心猛然一痛,不忍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