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一沉思，苏晚眠有了答案。
八成是那日宴会，林意晚事后回想，猜出来了驱动止言符，害得她说不了话、当众出丑一事是她所为。
为了报复，不惜买通她身边的人给她下毒。
万嬷嬷仍在哭求：“请王妃饶命！”
苏晚眠对她的命不感兴趣。
否则，她用不着大费周章折腾这一通。
掐指算出万嬷嬷并不曾说谎，苏晚眠眼神漠然道：“念在你为王府做工二十多年的份上，我不予你计较，此外，我还可以答应护住你家人，为你病重的儿子治病。”
“前提是……”
话锋微顿，苏晚眠扶她起身，“你得当我的证人。”
归根究底，她终究是犯了错误，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
万嬷嬷不敢有二话，感激涕零道：“奴婢愿意做这个证人，王妃让奴婢做什么，奴婢便做什么。”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
林府。
被林意晚派去与万嬷嬷进行交接的婢女，很快带来了一个令她心神亢奋的消息。
“万嬷嬷说，那药她亲眼看着萧王妃服下，绝不会有假。”
“做得不错。”
听到这儿，林意晚深感出了口恶气，胸腔内无比畅快。
她本无意与苏晚眠结仇，甚至还想过要拉拢对方。
谁让苏晚眠多管闲事，为了一个地位卑贱的宫女，害得她在众目睽睽下出尽了丑。
跟那七品文官的女儿项怡淑一样，惹人厌恶。
还有苏晚眠那张倾城绝色的脸，实在碍她的眼。
如今被她命人下药毁了，她倒要看看，苏晚眠后面还凭何猖狂。
这般想着，林意晚仿佛已经预料到，苏晚眠顶着张丑陋不堪的容颜，受尽天下人耻笑的场面。
她抑制不住的笑出了声。
想好了，她明日便亲自去一趟王府，好好的看一看苏晚眠的笑话。
抱着这个念头，林意晚兴奋到半夜才堪堪熟睡。
翌日一早。
林意晚清醒后，趾高气昂的命令贴身婢女，进来为她更衣描妆。
几名婢女恭敬应着，待踏入林意晚闺阁，抬眼一看，如同见到了来自地狱索命的厉鬼。
均是白着脸，惊恐的连连后退。
一人胆子稍大些，勉强止住到了嘴边的呼叫，颤声抬手：“小姐，你、你的脸……”
“大惊小怪，我的脸怎么了？还不赶紧为我梳妆？”
林意晚蹙眉，不喜婢女的反应。
看不惯那些比她更有姿色的人是真，但她对自己的容貌向来自信。
敢冲着她脸指手画脚，这几个丫头怕是不想活了。
林意晚冷声嗤着。
怎奈她刚落座，对镜一看，却是看到了张面颊泛红，肌肤纹理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痤疮的脸。
一眼望去，简直能用惨不忍睹形容！
“啊！”
林意晚难以忍受的失声尖叫，一手猛的打翻了手边铜镜。
噼里啪啦的动静刺耳至极，致使几名婢女身子不住发抖。
试问天下女子，有谁不在乎自己的容貌？
林意晚最是在乎。
林意晚失了控，扫去手边所有杂物，转回身怒声质问道：“我的脸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趁我睡着，趁机对我做过什么？”
“回小姐，奴婢们不敢！”
唯恐林意晚气急败坏下，生出一并毁了她们脸的念头，婢女们吓得赶紧伏跪嗑头。
林意晚怒气未消，好在深喘了几口气后，终是勉强冷静了点儿。
且不说这几个婢女没胆子，更没那份能耐。
可她要毁的分明是苏晚眠的脸，好端端的，为何会成了她自己的？
除非——
林意晚用力咬了下牙关，指甲深嵌进掌心的软肉，几乎快被她自己抠出血。
是苏晚眠害得她！
又是苏晚眠！
……
演完一场戏，讲究的是有始有终。
苏晚眠向来喜欢将主动权掌控在手中，不等林意晚思索出报复她的法子，她先带万嬷嬷找上了门。
因着贤贵妃一事，林家二老一直有意巴结于她。
眼下见苏晚眠竟主动找上门，只当她终于肯松口与林家合作，一个个脸都快笑烂了。
“难怪今日这风柔了许多，原来是萧王妃造访，可惜府上没太多好东西招待，听闻萧王妃喜欢喝茶，这是前几日陛下赏赐的上等普洱茶，说是别朝进贡的，罕见珍贵，萧王妃，您请。”
林家老爹到底在朝为官，论眼界与说话功底，比林夫人这等后宅女子强上许多。
苏晚眠细细嗅着被送至手边的茶，但笑不语。
换做平常，她一时兴起，或许会卖个面子。
可惜，她今日到访的目的，不是来喝茶的。
苏晚眠勾着唇，笑容未及眼底。
林家二老沉浸在喜悦当中，不曾留意她并不真诚的笑，仍在低眉敛首的恭维。
林夫人道：“多亏萧王妃赐的符咒，前几日，贵妃娘娘已用了一枚，想来应当要不了多少时日，就能怀有身孕。”
苏晚眠隐隐蹙眉。
怀不怀孕，看的是个人体质，与符咒有何关系？
贤贵妃手中的那几枚符咒，确实有辟邪作用，不等于能确保她怀孕。
懒得再听几人闲扯，苏晚眠失了耐心，意味不明道：“本王妃的确喜欢喝茶。”
这一句有些突兀。
林老爹与林夫人面面相觑，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浓重的疑虑。
萧王妃这是何意？
两人动了动唇，唯恐多说多错，惹得苏晚眠不高兴。
屏息凝神着，正欲开口试探。
苏晚眠美眸微转，视线沿偌大厅堂慢条斯理的扫视了圈，悠悠询问：“是不是少了个人？”
林老爹：“……”
林夫人：“……”
二人更懵了。
少了谁？
苏晚眠不曾卖太久关子，“听闻林府除贤贵妃以外，还有个小女儿，为何不让她出来见人？”
“还是说，”她眼尾轻勾，唇边弧度扩大，“是本王妃面子不够大，不值得她露面迎接？”
此话一出，纵使再迟钝，林家二老也多少猜到，苏晚眠今日怕是为着林意晚而来。
尽管不知发生何事，但讨好苏晚眠要紧。
二人不敢忤逆怠慢。
林老爹忙道：“小女不懂事，让萧王妃看了笑话，萧王妃恕罪，老臣这就揪她过来给萧王妃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