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长公主面露难色。
说白了，她火速派人请苏晚眠前来，让她主持公道，是为了让苏晚眠跟她站在一边的。
万不曾料到，苏晚眠竟跟着一块儿胡闹。
白婉若候在一旁，虽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但俨然也是向着赵慕安这头。
“母亲。”
低低喊了声，白婉若绕至长公主身后，双手替她揉按着肩颈，话间一再放柔语调：
“依我看，慕安对凌姑娘情真意切，他荒唐散漫惯了，难得能有这份真心，凌姑娘又与萧王妃关系非比寻常，这么一看，两人倒也般配，一个正室之位，允了他们又何妨？”
那日见过林意晚嚣张跋扈的一面后，她内心始终难以安宁。
至于萧帝那边，如今知情者不过寥寥几人，圣旨还没开始下，一切都还来得及阻止。
不如成全了这对有情人。
“可是……”
长公主愁容未解。
要不是她急于替赵慕安说亲，此事也不会惊动萧帝，她哪好意思在萧帝面前开口拒婚？
见长公主明显仍有顾虑，赵慕安生怕解决得不够彻底，心一横，干脆下了剂猛药：“母亲，实不相瞒，除了夫妻之实，凌妃如今已有身孕，她怀了我的骨肉，必须是正室。”
平地惊雷莫过于此。
“什么？！”
长公主与白婉若齐齐扭过头，惊呼着，明显受惊不小，嘴巴张得好似能生塞两颗鸡蛋。
赵慕安淡定道：“母亲若不信，大可请大夫前来号脉，一探便知。”
“你——”长公主郁结，“你简直荒唐！”
事已至此，除了“荒唐”二字，长公主实在没有多余的评价能给他。
这逆子是要气死她！
偏骨肉血脉一事不小。
长公主勉强镇静了点儿，眼不见心不烦赶着赵慕安去旁边罚站，边挥手示意下人请大夫前来。
府上霎时乱作一团。
唯一一个知情者，不停拿手擦汗。
苏晚眠品茶的闲心都没了。
谎是撒了，她倒要看看赵慕安怎么圆回来！
……
赵慕安还真有法子。
大夫一到，他驱动符咒弄出了个虚脉的假象。
先应付了眼前，至于日后，大可找个凌妃不慎小产的借口。
大夫医术高明，但总归是一介普通人，没看出赵慕安做的手脚，他收了帕子，脸色一喜回禀道：“恭喜长公主，长公主好福气，经老夫诊治，这位姑娘确实是有了身孕。”
长公主没好气的暗瞪赵慕安好几眼，不喜赵慕安的做法归不喜，听到这话，却也禁不住欢喜。
连身孕都有了。
看来，萧帝的赐婚，不得不退。
长公主下定决心，“看在孩子的份上，本宫原谅你这一次，允了她正室身份。”
“那皇上那边……”
赵慕安尚未遗忘了正事。
长公主不耐摆手，“闭嘴，本宫替你回绝。”
*
今夜是场好戏。
回到府上，苦于萧璟云没回来，苏晚眠无人分享，独自消化半天，婢女端着茶为她奉上。
“今日的茶闻着比往日香上许多，王妃尝尝看。”
婢女是个没心眼的，没觉察出问题，话落，含笑将茶端到她手中。
苏晚眠亦闻到了那股香味，奈何放到鼻尖仔细一嗅。
这茶……
眸底掠过一丝森寒戾意，苏晚眠面上不动声色，“确实香。是谁做的？”
王府的茶一律由萧璟云买进带回，不可能出问题。
最有机会在茶中动手脚的，是做茶的人。
婢女没听出苏晚眠言语间的试探，只当寻常问话，“是万嬷嬷，府中的老人了。”
“是么？”苏晚眠藏住唇边冷笑，语气如常：“请她来见我。”
“是。”
婢女以为苏晚眠要奖赏万嬷嬷，忙不迭退出房间，去后院请了万嬷嬷前来。
万嬷嬷毫无防备，福身行了个礼，很是恭敬，“王妃手中的这盏茶，用的是奴婢老家失传已久的一种做法，奴婢也是突然想起来，所以，赶紧做来供王妃品尝。”
好一句突然想起来。
苏晚眠看破不说破，“难怪那么香。”
漫不经心摇晃着手中茶盏，她站起身，“能让嬷嬷记挂那么久，嬷嬷想必是很喜欢，一起尝尝看如何？”
“什么？！”
没想到苏晚眠会有这一提议，万嬷嬷陡然变了脸。
顿了一刻，许是惊觉自己反应太激烈，不合常理。
万嬷嬷后退一步，面容僵硬的找补：“王妃说笑，王妃乃金身玉体，您手中的茶，哪是奴婢能随意喝的？”
苏晚眠慵懒瞥去一眼，“本王妃偏要你喝呢？”
她一向不喜以权势压人。
可毋庸置疑，必要时刻，这一招非常顶用。
苏晚眠步步逼近着，冷笑，“还是说，本王妃说的话不好使，不足以让你听从命令？”
最后一个字落下音，她脸上的寒霜不再遮掩，密密匝匝的朝着万嬷嬷笼罩。
吓着后者双腿发软，跌坐在地。
万嬷嬷手都在打颤。
不经意沾染上那盏茶的余光里，是忘记掩饰的惧怕，宛若是在注视着洪水猛兽。
苏晚眠看得真切，饶有兴致催促：“还不喝？”
“不是……”
犹如魔鬼的低语一般可怖，万嬷嬷吓得又是一哆嗦，没胆子不从，“奴婢喝……”
颤颤巍巍着，万嬷嬷惊恐接过，作势一口饮尽。
变故发现在转眼间。
一只葱白纤细的手伸出，猛的打翻了那只茶盏。
瓷器的碎裂声在空气中显得尤为刺耳，苏晚眠嗤道：“好大的胆子，赴死都敢。”
“王妃——”
万嬷嬷惊声哭叫，哪能看不明白事件早已败露。
到底不是真的又蠢又坏。
万嬷嬷当即落下了眼泪，匍匐着爬到苏晚眠腿边，手上紧紧揪住她一片裙摆，嘶声喊道：“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在王府做了快二十年工，从未有过害主之心。”
“是一位林姓的小姐，是她用奴婢的家人逼迫奴婢，迫使奴婢不得不按她说的照做。”
“恳求王妃宽容大量，切莫降罪奴婢家人！奴婢愿以命相抵！”
万嬷嬷连哭带求，额头在地板上嗑得咚咚震响。
苏晚眠手上动作一滞，林姓小姐？
林意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