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宋夏就早早等在门外,她一晚没睡,想了几十种除掉梁岩的办法,现在就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梁岩的府邸在燕焦城最中心,地势较高,四面都可以看到城内的情况。
还没到大门处,前面就有人过来拦停了马车“二位贵客请下车步行。”
宋夏探出头一看,梁岩心思着实缜密,他在大门前百步远的地方就设了围栏,要进去的人只能下马车步行。
这百步的距离间,沉不住气的人一准会露馅。
进了屋里,更是有人重重把守。
宋夏当时就有些泄气,水清浅的话不假,别说杀了梁岩,就算是要近身都很难。
即便是得了手,就这屋里天罗地网一般的防守,怕是连一只小鸟都飞不出去。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看了看魏凉,心想着今天带自己来,大概就是想告诉自己,要杀了梁岩,没戏。
不过魏凉的面子还是大的,他们两个到客厅的时候,梁岩竟带着人在外面等着,一看到魏凉,脸上立马堆起笑容,大步走着迎了上来“两位大人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啊,快,快请进。”
宋夏边走边小声对魏凉说,“这个梁岩还算好客,真看不出来。”
“一会儿你少说话,看着就行。”
“放心。”宋夏做了个封嘴的动作,看的魏凉一愣,不明白她怎么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动作。
梁岩倒是舍得,上了好茶好点心招待。
他看着魏凉一直在替宋夏递点心,心里明白了什么,笑着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宋夏正想开口,记起魏凉的话,赶紧塞了块点心到嘴里。
“这位是工部侍郎沈大人的人,此次随我一起北上剿匪。”
“工部侍郎?哎哟,真是失敬失敬,没想到姑娘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本事,老夫佩服。”
魏凉拿出衣服不以为然的样子,淡淡地说“她不过就是挂个闲职,白领一点俸禄而已。”
梁岩一听,吃惊不小,不敢再小看宋夏。
毕竟能在工部挂个闲职的,也不是普通人。
“如果二位在燕焦可有什么需要老夫帮忙的,还请直言,”
“说起来,倒还真有件事需要袁老爷帮个忙。只是,此事有些刺手,怕是会有些难办。”
魏凉假装面露难色,实际上却看着梁岩的反应。
果然,梁岩显得很得意,“大人放心,只要是在燕焦,还没有我们梁府摆不平的事情。大人是京中的贵客,老夫理应好生照顾你们。”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梁老爷可知工部此次派人随行剿匪是为何?”
“这个老夫倒还真的不知道,你要说经商嘛老夫倒是略懂一点,至于朝中的事,还是我大哥做擅长。”
魏凉看看周围的人,似乎有所顾虑。
梁岩一眼就明白了,挥挥手,“你们都退下,我和魏大人要谈些事情。”
等着仆从都退下去了,魏凉这才说明来意。
“我们此次奉命北上剿匪,皇上派了一支近卫跟着,可北方形势不明,即是剿匪,多少需要些兵器,只是北方那边来消息,说是贼匪猖獗,几乎凑不齐像样的兵器,所以,我想着燕焦离北方不远,不知道可不可以……”
说到这里,梁岩就明白了,魏凉是来讨要兵器的。可他自己铸造也需要花钱,如何肯白白让魏凉拿走,现在就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魏大人的话,老夫不太明白,不知能否再说的详细一些。”
魏凉在心里冷笑一声,梁岩当真是个老狐狸。
“我知道这一路过去,只有梁老爷的燕焦城最富裕,所以,想从梁老爷这里买一些兵器,请人运往北方,以做剿匪只用。”
梁岩故作吃惊的样子,“大人哪里的话,我只是负责守在燕焦,哪里会有多余的兵器卖给大人。就算有,老夫也会都拿出来的。”
“看来,我这一趟算是白来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梁老爷,告辞。”
宋夏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糊里糊涂站起来,又跟着魏凉往外走。
两人刚走几步,梁岩就在身后喊道“两位大人,请留步。”
魏凉笑了笑,转身时收起了笑容,“梁老爷可还有别的事?”
“大人奉旨剿匪,实在是辛苦的很,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兵器着实麻烦。不如这样,老夫替大人去问一问,看看可有什么办法。”
“真要如此可就太好了,我先谢过梁老爷。”
梁岩也笑的客气,“临近中午,不如二位大人就在寒舍吃顿便饭如何?”
魏凉想了想,转头先问宋夏“你饿了吗?”
饿是饿,可宋夏也绝对不会在这里吃饭,就赶紧摇头“我不饿,我们还是回去吧。”
“好。”
两人从梁府出来,宋夏这才觉得手脚发软,“太吓人了,那里面简直是固若金汤,我先前想的办法是一个都派不上用场。”
“你现在,还想替小婵出头吗?”
宋夏神情一暗,“都是我没用,没办法帮鬼寨那些冤死的人。”
“你呀,也该长点记性,做事之前不知道考虑一下,总是一根筋。不过,鬼寨一百条人命,确实不能这么白白死掉。”
听他的语气,事情好像有转机。宋夏抬起头,眼中带着期望,“大人是要帮我吗?”
魏凉没回答,自顾自在前面走着,但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答应了。
“大人,你真是魏青天啊,我替鬼寨的村民谢谢你。”
看着宋夏又开心起来,魏凉叹了口气,“我以为,你真的不会理我了。”
“其实,我知道小婵的事不怪你,都是我没照顾好她,很多人,我都没照顾好。我总以为自己在保护别人,现在才发现,自己才是一直在被人保护的那一个。”
元直出事以后,魏凉也一直没敢在她面前提过。本以为她整天没心没肺的,没想到,竟藏着这么多的心事。
“我带你去吃东西。”
他一说,宋夏这才觉得肚子饿了。
“燕焦有什么好吃的吗?”
“去了就知道了。”
魏凉带宋夏来的,是当地一家有名的酒楼。
正是吃饭时间,人非常多。
进去后一看,每张桌子上,都有一盘相同的菜。
宋夏觉得奇怪,就问小二“那是一道什么菜,好像每个人来吃饭的客人都会点。”
“您二位是外地来的吧,在我们燕焦啊,有一道菜是非常出名的。”
“真的吗?那你快说说,是什么?”
小二将毛巾往肩上一搭,帮他们倒了茶水,这才说道“这些客人来我们仙居来啊,一定会点这一道卤驴肉。”
宋夏吃过牛羊肉,但没吃过驴肉,“你们这里的卤驴肉真的这么好吃?”
“客官,您自己尝一尝就知道了。”
“那也帮我们来一盘,我倒要看看,能有多好吃。”
小二应了一声,满脸高兴地退了下去。
等菜上来的时候,宋夏忍不住问魏凉,“你以前来过这里?怎么会知道什么东西最有名。”
“小时候随义父来过,好多年前了。那会儿还没有这座酒楼,我也是在这里第一次吃到驴肉。”
“原来是这样。”
宋夏倒是有些羡慕魏凉,小小年纪的时候就能游历四方。
“说起来,你的义父倒是个不错的人,很有远见。”
“我不知道,但我不喜欢他也不讨厌他。”
想到天鸢楼里面的消息,宋夏就有些担心魏凉。
他的身世如果被别人知道,定会引来不小的风波,只希望这件事能永远地被埋葬起来。
再回碧落阁,第一件事,就是毁了天鸢楼里面的那些消息。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第一便是要这天下太平。
卤驴肉上来了,远远就能闻见香味,宋夏夹起一大块尝了尝,是赞不绝口。
“好吃,真的很好吃,又劲道又香,大人,你也尝尝。”
魏凉别过头,拿手帕掩着嘴“我不怎么吃肉,你喜欢吃就多吃一点。”
说着他拿起一旁的酒壶,给宋夏倒了一小杯酒。
“冬季天寒,吃驴肉要配点这种药酒,温补养身。”
宋夏端起酒杯就喝了一口,真的是绝配啊。
不知不觉间,一小壶酒已经喝完了。
“早知道该拦着你的。”
魏凉看着走路摇摇晃晃的宋夏,暗自叫苦。
他忍着肩上的疼痛,好不容易把宋夏扶回来客栈却发现人都没在。
于是,他只好自己去找人打了热水来替她洗漱。
结果,被宋夏吐了一声。
魏凉嫌弃的要死,想回房换衣服又不放心宋夏一个人,只好又把她扶到自己房里。
安顿好之后,他这才开始洗澡换衣服。
没想到的是,宋夏听见水声感觉很渴,晕晕乎乎地起身到处找水喝,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进了魏凉洗澡的地方。
而魏凉,正好起身拿衣服。
他的身体,就这样完完全全展示在了宋夏面前。
“你做什么?竟然在偷看我洗澡。”
宋夏显然是呆住了,她只是伸着手指着魏凉下面,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有那个,你不是个太监?”
魏凉有些慌乱,赶紧穿好衣服,还要故作坦然地看着她“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想瞒着你,就是你看到的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