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于盛之回了北方,留下书信让宋夏照顾好自己,等他回来。风云楼没了于盛之的打点,生意稍微冷清了一些。
快入冬了,大街上显得萧条了些。宋夏怕冷,不得不换上了薄棉的短袄。早上去东厂的时候,遇见一队锦衣卫骑马朝着城外飞奔了去。
见到元直后,就跟他说了这件事。
“锦衣卫如此着急出城,可是出了什么事?”
“听大人说皇上要他们去找什么东西,看样子应该是件宝贝。宋姐姐,你不是喜欢吃糕点,来尝尝这个好不好吃。”
宋夏接过他递来的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闻了闻,有些不敢下口“这个能吃吗,怎么有一股药味。”
“自然是可以吃的,我难道会害你不成。宋姐姐你快吃下去,好不好吃也就这一块。”
想到自己体内的蛊虫,宋夏就觉得没什么好怕的,拿起糕点塞进了嘴里,还好,没什么特别的味道。不过吃下去后,人感觉清爽了一些,先前胸口处的钝痛感也减轻了很多。
“元直,这糕点是哪里来的,竟比药还神奇。”
“宋姐姐觉得好吃就行了,今日梁大人在惜春楼宴请宾客,大人也要去。”
魏凉要去的话,那自己岂不是也要去。可是这梁大人的宴席,怕不是那么轻松自在的。
“这梁大人怎么突然要设宴,难道是有什么喜事?”
元直看看左右没人了,凑过去小声说“因为梁大人的一个小妾给他生了个儿子,此事就连皇上都惊动了,还特地给了赏赐。这些个朝中官员去参加宴席,一方面是想和梁大人维持好关系,其实有的是想向梁大人讨教一些保养的法子。”
宋夏听的直咋舌,这个首辅大人还真是老当益壮啊,皇上登基三年,年轻力壮,也不过才生了两位小公主,皇子都还没影,在这一点上,竟输给了自己的老师,只怕他内心也不好过。
“那大人和首辅大人关系也不好,更加不会是为了得到谁的好感,他去的目的,难道是为了讨要保养的方法?”
“宋姐姐,这些事我可不知道。,大人说去那肯定有要去的理由,你作为史官,跟着便是,免得又惹大人不开心。”
“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惹魏大人不开心,他想得可开了,把别人吃干抹净擦擦嘴就行了,从来没想过别人是什么感受。”
元直对宋夏说的“吃干抹净”这个词特别感兴趣,他在池帆给的书里面看过,只是懂了意思之后,就显得很不好意思,红着一张脸想问问他们家大人把谁吃干抹净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问,魏凉就进来了。他看看元直红着的脸和宋夏一副哀怨的样子,心有不悦。
“宋大人,你既然来了为何不去书房,倒有闲情坐在这里喝茶聊天逗人脸红。你当初要做史官,怕也只是为了这份俸禄。”
宋夏一直对魏凉突然亲吻自己的事耿耿于怀,他们既然同朝为官,在某些层面来说两人是平等的,所以也不必怕他。
这一想,态度就硬气了些“魏大人,下官这就准备去向您报道的,只是您自己先来找我了。”
“你的意思,是我阻碍了你做好自己份内的事?”
“下官不敢。”
魏凉掩着嘴咳嗽了几声,也不再同她争论,背着手去了书房。
“宋姐姐,你还不快跟去。”
“我这就去。”只是走了几步后她又返回来,问起元直关于魏凉咳嗽的事。
“太医说了,大人的病治不好。没到冬天,就咳嗽的更厉害,因为屋子里要生碳火。大人他一遇到热气就开始咳嗽。不生碳火的话,着了凉也要咳嗽。”
听上去就很难治啊,可惜自己不是一个医生,要是多少懂点医学知识,或许还能帮的上他。
等等,自己是在关心他吗?宋夏赶紧摆摆头,要将这个念头甩出去。刚走到书房门口,就一头撞进了魏凉的怀里。
“你像个拨浪鼓一样摆什么,宋大人,在朝为官就要有做官的样子。”
宋夏摸摸自己额头,心想魏凉的胸膛好硬啊,像石头一样,跟外面阴阴柔柔的样子一点都不搭。难道,魏大人有胸肌?
“想看吗?”冷冷地声音从头顶传来。宋夏反应过来,手还没来得及缩回就被魏凉一把攥在了手心,身子也顺势被他拉进了书房。
而后他一提掌,关上了门。
“大人,我真的没这么想。”
“我说了,你想看的话,随意。”
他拽着宋夏的手贴在自己胸膛处,用力按住,宋夏越挣扎他按的越紧,而另一只手将她的腰一搂,让她整个人都贴在自己身上。
宋夏挣脱不掉,心里着急,脱口而出“魏大人,戏弄别人好玩吗?”
戏弄?魏凉皱皱眉,手上的力道小了些,“你认为我在戏弄你?”
“不然了,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真的会看上我这么一个小小史官吗?下官以为东厂魏凉只是性情凉薄了些,但还是算得上坦坦荡荡的正人君子,可大人这两次的做法,让下官不敢苟同。”
“好一个不敢苟同,好一个宋夏,你当我魏凉是什么人?”
宋夏低头,不看他。
“大人就是大人,宋夏跟大人说过,我有喜欢的人,我很在乎他,来这里也只是为了找到他。”
这些话让魏凉的心很痛,不是还跟别人说了要给自己生孩子吗?不是说要对自己搂搂抱抱吗?
“所以你之前说的那些话,都只是因为我和你要找的人长的很像?”
宋夏深吸一口气,想着干脆一次性把话说清楚算了。
“下官可能有时候做事说话不严谨,让大人误会了什么,还请大人原谅,以后下官一定谨言慎行。”
魏凉自嘲地笑了笑,一下松开她的手,然后轻轻将她推到了一边。
“宋大人的意思,是我自作多情了?”
“下官没有这么想过。”
“是没这么想过还是不敢这么想?”魏凉似乎受到了打击,他背过身去,沉默了一会儿,挥挥手让宋夏出去。
开门前,宋夏听到魏凉一字一顿地说“以后,你宋夏只是我们东厂的史官,与我魏凉没有半点关系。”
“下官遵命。”
因为这件事,宋夏直到晚上都没能看到魏凉。她一个人在东厂百无聊赖,就等着晚上宴席一结束好早点回家。
院子里的第一盏灯亮起时,终于是可以出发了。宋夏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就到门口等着。虽然早上的事是有些尴尬和不快,但她还是要和魏凉一起去,不然就只能走过去了。
夜里可真是冷啊,她只好转来转去跺着脚取暖。只是左等右等,魏凉一直没出来,不禁有些着急,回头四处张望,看看是不是在哪里等着自己。
元直从屋里出来,看见宋夏还在这里,不禁有些奇怪“宋姐姐,你没和大人一起去吗?大人说了像今晚这样的宴席,你是必须去的。”
“大人没在屋里吗?”
“已经和楚姑娘一起出发了,这会儿怕是都快到梁府了,我还以为宋姐姐也和大人一起。”
哎,宋夏叹口气,都怪自己一直在屋里待着,要是出来看看的话,说不定就能赶得上。眼下的情形,只能自己想办法过去了。
“我想着大人和楚姑娘要单独说说话,就没跟他们一起。”
“那宋姐姐你要怎么去,梁府还是很远的。”
宋夏打了个哈哈,心想这个时候一定要保住面子啊,就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马车,“我坐那辆马车,你不用担心,快去忙吧。”
“宋姐姐真的有办法过去吗?”元直狐疑地看了看那辆马车,“天黑了,你一个人要当心些。这样,我跟着宋姐姐一起过去,等你上了马车我再进屋。”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元直还是不放心,坚持要跟过去。没办法,宋夏只能硬着头皮朝马车走过去,心里一直默念着没有人没有人。
可惜,天不遂人愿,有一个人刚刚上了马车。看背影,好像不认识啊,要不干脆跑掉算了。
迟疑间,两个人已经来到了马车旁边,车夫准备赶车,看到宋夏他们突然出现,有些惊讶,不确定地问“请问二位是?”
宋夏抓了抓头发,还在想着怎么回答,这时,马车里的人探出头来,见到是宋夏,语气中有惊喜“是你呀,宋姑娘。哦不对,如今要称呼你为宋大人了。”
“秦大人!”宋夏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撞上了同僚。
“秦鸢见过宋大人。”
宋夏很不好意思地摆摆手,“秦大人客气了,请问你这是要去哪里?”
“正要去首辅大人家参加宴席,相必魏大人肯定也去了。”
太好了,天助我也,还顺路。
“魏大人已经先行离开,我在后面有事耽搁了些时间,就没赶上同他一起去。”
秦鸢点点头,“宋大人果真是尽心尽力地好官,若不嫌弃,不如与在下同去,可好?”
宋夏当然是求之不得,她压住心里的窃喜,故作平静地说“那就打扰秦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