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厂大牢出来，宋夏就去找魏梁替小婵求个情。
元直不在了以后，东厂来了个新的小公公，年纪看着和元直差不多人。一看到他，宋夏就会想起元直，心里一阵难过。
跟着他来到后院，才发现楚素素也在，他们两个人身穿的衣服一黑一红，远远看去，十分般配。
她有些后悔这个时间点过来，要是早一点或者晚一点，都不会像现在这么尴尬。
魏凉看见她来了，只淡淡地说了句让她坐下，自己依旧和楚素素有说有笑。过了半个时辰，他才起身朝着宋夏走过来。
“宋大人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那个，我想替小婵求个情。”
“有人去找过你了？”魏凉看她有些冷，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暖手炉递了过去，他还是见不得宋夏受一点委屈。
“我刚刚去看过小婵了，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并且答应我一定不会再犯。还请大人开恩，放小婵一次。”
“她知道错了，哼，她肯定没给你说做了什么错事。仗着自己和你长得有几分像，用合欢香来勾引东厂督主，理当处以绞刑。我是看在素素的面子上，才饶了她一命，现在，你也来替她求情，那这人我是放还是不放的好了？”
宋夏听他都开始改口叫素素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失落。既然是自己做的决定，就要接受。
“大人，小婵答应了，以后跟在我身边，我保证会好好看着她。”
“你竟然答应收她做丫鬟？”
楚素素听后也有些不相信，小婵是左阳推荐给自己的，她虽是个丫鬟，却从来不听自己的话，非常有主见。有时候，楚素素都觉得自己控制不了她。
可这么心高气傲的丫头，竟然甘心当宋夏的丫环，她到底是给小婵灌了什么迷魂汤。
“你说的，可是真的？小婵这丫头心思多，鬼点子也多，怕不是她为了让你来找大人求情，故意说的，宋大人可不能随意相信别人。”
宋夏听的出来她话里的意思，但这一次，她的态度也很坚决，“其实我也没打算真的让她做自己的丫鬟，我是在新世纪的阳光下长大的人，不习惯有人服侍。大人如果放了她，我自然会给她自由，让她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至于她自己执意要留下来的话，我也会选择相信她。”
“来人，将小婵带过来。”
魏凉想要听听小婵自己怎么说，如果她是真的愿意，一心一意跟着宋夏，那么，他也会考虑放了她。
“大人，素素还要陪着爹爹出去一趟，就先告辞了。”
“这会儿街上路滑，等着太阳晒一晒再离开也不迟啊。”
楚素素并不想见到小婵，她没能救下她，心里担心小婵会考觉得自己没什么用。她如此心高气傲的人，受不得那种眼神。
“要是你觉得累了，就先去我房里歇一歇，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亲自送你回去。”
“这样也好，那大人可不要太劳累。”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不在意旁边的宋夏。她只好低头喝了口水，焦急地等待着小婵过来。
“冰蝶你拿回去吧，如此贵重的礼物，我受不起。”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样说，宋夏心里就觉得很生气，“我既然送出去的东西就不会再收回来，给了大人就是大人的。你不想要，丢了它就是。”
“你又在说什么气话，百年难得一见的冰蝶，你让我丢掉。”
“那你想要我说什么，大人不要误会，我送冰蝶，也是为了感谢大人之前对我的照顾，没有其他的意思。”
魏凉脸上有了笑意，“我们亲也亲了，在一起睡也睡了，还有什么误会的。你这样说，不是在生气是什么？听说皇上下旨让你跟着我北上平叛，此事你放心，我会向皇上说明的。此行十分危险，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不，我偏要去。这是圣旨，我身为臣子不敢不从，就不劳大人操心了。”
“我也希望自己能做到不操心，你自己非要去的话，就照顾好自己，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北方形势紧张，比不得京中有这么多人在。”
宋夏心中有气，将头一扭“我绝对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到时候就算有事，也不要你来救我。”
“你……”魏凉被她的话怼的哑口无言，此时是又急又气，真没看出来，宋夏就是头倔牛。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小婵终于来了。就连一旁站着的小公公心里也长舒一口气，心想他们两个总算是吵完了，好害怕突然对着自己发火。
小婵一来，先是看了看宋夏，又看看魏凉，“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大人，是小婵鬼迷心窍做错了事，还请大人原谅。若是我家姑娘为了替小婵顶撞了大人 还请大人不要生她的气。”
“你都还没能成为她的丫鬟，就知道护着主子了？”
小婵俯身磕了个头，“宋姑娘答应让小婵服侍她，那她就是小婵的主子，小婵一生一世都会跟着她，绝无二心。”
“起来吧，一会儿就跟着宋大人回去，再有此类行为，我一定会先杀了你，到时候谁求情都来不及了。还有，奴才背叛主子是什么下场你可是知道的，不管宋夏在哪里，你都要尽心尽力照顾她。”
“多谢大人，也多谢姑娘。小婵生是我家姑娘的丫鬟，死也是我家姑娘的鬼，若有背叛主人之事，定让小婵死后永堕无间地狱。”
宋夏看她发如此毒誓，心中不忍，赶紧将她拉起来，“以后都不许说这种话了，这世上哪有什么无间地狱，人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不会知道的。”
“多谢姑娘，小婵能遇见您，真是三生有幸。”
“好啦，你们主仆要谈心，就回去再说。宋大人，本来我们是决定午后出发的，可北方暴雪堵住了路，便将出行的日子往后推迟了三天，北方不比京中，要多备些厚衣服，免得到时候冻坏了身子，路上都要耽误不少时间。”
宋夏知道他是想关心自己，但气他好好的话不会好好的说，就回击道“我自己会带好一切的，不需要大人费心，小婵，我们回风云楼，给你做好吃的。”
“好。”
她们走后，魏凉想起之前两人的对话，忍不住笑了，宋夏的那个样子，真的很像是在吃醋。
“大人，宋姑娘好凶啊。”
旁边的小公公拍了拍胸口，忍不住感叹道，他刚来没几天，但也知道全东厂上下没有人敢跟魏凉这样说话，宋夏是第一个。
魏凉对他的话不以为然，“她凶吗，没有啊。走吧，我们去沈大人那里坐一坐。”
“可是楚姑娘还在里面。”
“是了，那我先去找她。”
宋夏带着小婵回去后，让她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又特地做了几个小菜，刚开始还好好的，后来没吃两口，小婵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姑娘，小婵真的很开心能遇到你。要不是你，小婵肯定还在大牢里。”
“你不用在意的，就算我没去求情，魏大人也会很快将你翻放出来。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好像就是在等我去主动找你。”
小婵听她这样说，就将手里的筷子放下，“我想大人定是知道了小婵的真实身份，所以才这样做。目的，就是让小婵能对姑娘忠心。”
“这是为什么？”
“姑娘有所不知，小婵的家乡在北方一个小村子，那里的人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从不和外界接触。有的人，甚至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村子。小婵能来到京中，也是因为北方干旱，粮食少，被迫跟着村子里其他的人一起出来讨生活。”
宋夏以前采访的时候，也听说过有这样的地方，他们吃的穿的用的都是自己生产自己种植。但是，完全与世隔绝却又做不到。
“大人是东厂督主，见多识广，所以肯定知道北方的瓦黎族人都十分忠诚。北方当地很多富豪土绅养的死士和替身，都是选的瓦黎族人。他们一生只认一个主人，无论主人是穷是富，是好人还是坏人。”
说完这些，宋夏当即就明白了，“你是瓦黎族人？”
“不错。只不过一年前，北方瓦黎族已经成为了历史，连同小婵在内，真正的瓦黎族后人，只有五个人了。”
一个村子的人，就这么没有了？这让宋夏感到很吃惊，同时也庆幸自己遇见了一个。
“这样说来，我该好好保护你才是。”
“小婵多谢姑娘厚爱，不过姑娘千万不能这么想，小婵跟着姑娘，就做好了替姑娘承受一切的准备，这是我们族人的信仰。虽然我的村子已经没有了，但这种信仰必须坚持下去。”
一番话，说的宋夏心里酸楚务必，不是自己亲自了解，还不真不会在意小婵他们这样的村子。他们看似渺小但其实很伟大，能坚守自己信仰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
想到这里，宋夏伸出手，“那以后就请你多多照顾了。”
小婵一喜，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多谢姑娘，这些都是是小婵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