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盛之要南下，他放心不下宋夏，就让吴山青留下来保护她。
可是因为左阳的事，吴山青并不情愿。
“少主，属下听说贺愁他们都住在东厂，想必左大哥的死跟宋夏也脱不了干系，您还是换个别人去吧，属下，做不到。”
“除了你，我还有什么可以信任的人，我知道左阳的事对你打击很大，但此事跟姐姐又有什么关系。只怕，她连贺愁他们的身份都不知道。此次南下，恐有变故，唯独姐姐让我放心不下，要是你能跟着她北上，我也放心许多。”
这一说，吴山青就更不愿去了。
“北方的事，少主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属下怎么能陪着平叛的人一起去，还有那个魏大人在，属下怕他看出些什么。”
于盛之满脸不在意“他要查让他查好了。你主要负责保护姐姐，关键时刻，只需要救她一个人。”
吴山青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少主是让属下跟着魏凉，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只是左大哥的事，属下担心会少主的身份已经泄露。”
“他们不知道，最多不过是查到我和舅舅的关系，那又能说明什么了。倒是你，若有人问起，你就说左阳曾救过你，其他的一概不知。有姐姐在，她会替你说话的。”
“少主就那么相信宋姑娘？”
于盛之笑着点点头“我自然信她，以后，她将会是你们的少主夫人。”
“是就最好了，就怕那个魏大人突然横插一手。少主，听说袁家老爷的宝贝儿子快要不行了。我想这次，他对魏凉，是恨之入骨了。”
“说起来，我倒是该去看看，替他添一把柴火。”
两人刚准备出门，碰见晴川雪来了，吴山青很识趣地走开。
“晴姑娘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要去南方，我特地过来看看你，顺便给宋姐姐买了两套厚衣服。我知道你肯定是备着的，但这也是我的一份心意。”
于盛之看着那两套厚厚的棉袄，知道她是用了心思，也没推辞，领着她去了茶室。
“怎么突然就要去南方了？”
“有点私事，本来是要带姐姐回北方的。这一来，又要耽误不少时日了。”
晴川雪神情恍惚，点点头，“皇上的旨意来的突然，想必宋姐姐也没准备好。不过你们既然互通了心意，也不在乎分开这一段时间。小别胜新婚，到时候宋姐姐就知道你在她心中的位置了。”
这一番话，让于盛之听的很开心。
“你今日，似乎有些不同。”
“于公子是觉得我以前太过于固执，执意要留在你身边吧。这些时间，我也想清楚了，强留的都留不住。如果是宋姐姐，我会祝福你们她一定能够给你幸福的。”
“你就如此肯定吗？”
怎么会不肯定了，她本来知晓这段历史里每个人的命运，可是宋夏的到来，她对这一切都变成了未知，历史也在跟着宋夏所做的事发生了变化，所以，能改变她和于盛之命运的人，也只有她了。这种空间之力，超越时间，带来奇迹。
“你来，肯定不会只是为了送两件衣服，说吧，还有什么事。你我之间，似乎没必要隐瞒什么。”
晴川雪抱着暖手炉，抬眼间有些担忧，“池大人好像对皇上多有不满，我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若真有那一天，还请你保他一命。”
“他是朝中大人，我只是一介草民，如何能救他。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一个意见，在他还没有站到皇上对立面之前，站到我这边来，我保证会好好待他。”
其实晴川雪担心的也是这个，池帆虽然心思缜密，但他太容易意气用事，要是真的到了于盛之这里，只会越走越远。
她只有一条命，到时候，肯定会选择先救于盛之，那池帆，自己岂不是辜负了他的爱意。
“池大人，不能和你一起共事。”
于盛之也不勉强，“我早猜到了会是这样，那你打算如何？”
“祁翔虽是皇室正统，可他并不适合当皇帝，如果能选择一位新君，开化民风，平权敬民，你也不用建立世外桃源，大人他，也不会帆反对皇上的做法，一劳永逸。”
没想到于盛之听她这样一说，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眼神中还有敬佩，“真是没想到，你能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不过倒是个好想法，晴川雪，我都开始有些欣赏你了。只是祁家除了一个男子，其他两位都是公主，难不成，要出一个女帝？”
“祁家，还有一个男子，他也是先皇的亲骨肉，只不过这段往事没有人知道，至于那些知道的人，也因为感到不堪而不愿意提起。”
“哦？这件事我倒是没听说过，那这位皇子，如今在何处啊？”
晴川雪看看四周，抬起手在桌上写了两个字。
“你觉得我会信？他可是个太监，既然是皇子，又怎么会让他去东厂。”
“很多人都不会相信，但这正是事实。前任督主为人心狠手辣，疑心重又不容易接近。但他对这个义子，却十分信任，倾注了全部心血教导他。”
若这事是真的，那对于盛之倒是件好事。只要找个适合时机将消息放出去，必定天下大乱。
“但他是个太监，宦官当权，属实少见，”
晴川雪抬头，语气肯定“魏凉他，不是个太监。”
东厂督主不是个太监，这倒是稀罕事。不过这样一想，晴川雪的话就有了真实性。入宫做太监，需要好几个过程，想瞒过去几乎是不可能，除非，这是皇上的旨意。
“你的意思，先皇故意让魏凉留在东厂，其实是在保护他。真要如此，我倒觉得他是多虑了，论谋略和武功，祁翔都不是魏凉的对手。”
“话是没错，但有一点，魏凉比祁翔重感情。前任督主离世后，魏凉守着东厂这么多年，威风和权力都只增不减。他心里明白，既要守住东厂，又要守住祁家的天下，情义两全，又有多少人能做的到？可也正是他这一点，就注定了要受制于祁翔。”
东厂是魏凉的软肋，皇上要是知道了魏凉的身份，可能会秘而不宣，也有可能，会趁机撤了东厂，让魏凉没了依靠。
这时，于盛之想明白了一件事，皇上让宋夏跟着去平叛，其实就是在威胁魏凉。一旦他有异心，就会拿宋夏下手。
“皇上是故意让姐姐去北方的。”
“不错。若是将她留在京中，势必会引起魏凉的逆反心理，可让她跟着去，要是在魏凉身边出了事，那就怨不得皇上。北方形势本就严峻，到时候随便将责任推给一个人，魏凉也毫无办法。”
这心思，何其歹毒。于盛之是不喜欢魏凉，但他至少对宋夏是真心实意，不会加害她。如今皇上已经将宋夏当做了随时都可以牺牲掉的诱饵，他就不能袖手旁观。
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要天下有何用。
“可袁老夜的意思，是让我们趁魏凉北上杀了他，好替他儿子报仇。”
晴川些听说了这件事，她并不同情袁老爷，若不是他教子无方，也不会出现今天的情况，惯子如杀子。
“此事既然因我而起，自然也要由我自己去解决。我来，就是想听听于公子的意见。辅佐新帝登基，你就是功臣，想实现的都可以实现，最重要的是，你可以保护宋姐姐，不然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夹在中间当诱饵。”
“那你了，你得到的好处是什么？总不见得，只是为了保护池帆。”
晴川雪苦笑了一下，她想说自己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与其让于盛之我行我素，最终走向自己的命运，不如逆天改命，另立新帝，让每个人面对新的命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而她这么做，也都是为了于盛之。即便不能在一起，她还是爱这个和自己命运相连的人。
“池大人对我很好，也是我未来的依靠，自然要想办法。这位皇上的行事作风已经不可能改变了，倒不如重新换一个。”
道理虽在，做起来却很难，“一将功成万骨枯”，到时候，又是血流成河。于盛之想到这些，竟觉得有些疲惫。
晴川雪看出了他的顾虑，“新皇继位三年，一直没做出什么功绩，南方漕运至今存在问题，而北方干旱竟然导致叛乱，这一切，天下百姓都看在眼里，他们：在乎谁当皇帝，只想丰衣足食。而朝中那些大臣更是不愿意看到山河破败民不聊生。这两点，都可以成为推翻他的理由。而最重要的是，皇上无子，时间一长，就会导致外戚势力渐长，除了几个年轻官员，其他的老臣都是跟着先皇打天下的，自然不会接受一个外姓人来当皇帝。”
“那你希望我如何做？”
“魏凉北上平叛，你应该助他一臂之力，增加他在朝中和天下百姓之间的威信，而我，要把魏凉不是太监这件事，告诉皇上，逼他对魏凉出手，到时候我不信魏凉不反击。”
于盛之喝了口茶，思考着她说的那番话，倒是有理有据，条理清晰，心中不免有些怀疑，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你是如何知道这么多事的？”
“我该知道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至于原因，恕我无可奉告，有一天，你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