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夏他们一路没有停歇,当天晚上就走了一大半路,好在天快黑的时候,他们找到了一个茅草搭建的挡风棚。
杨瑜四下打探之后,确认此处是安全。
元直和水清浅将东西搬进去,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口锅还有些米,都保存的很好,所以没有受潮和霉烂。
“杨姑娘,这些米可以吃吗?”
“放心吃吧,先前我听爹爹说过,有赶路的商队会在路边搭棚做休息用,离开的时候还会留一些米或者其它粮食,方便他人。我们吃了他们的的米,离开的时候还些其他吃食就好了。”
宋夏觉得这倒是个好办法,出门在外,谁都有个困难的时候,相互帮助,同时也能将这分爱心传递下去。
“古代人真是有智慧又热心肠啊。”
可惜,打脸来的太快,她刚刚感叹完,外面就有人大声呵斥他们“什么人,在我们棚子里面做什么。”
四人走出来一看,只见门外站着两个猎户,一人手里提着两条手臂长的鱼。
元直和水清浅同时看向杨瑜,满脸疑惑,说好的热心的商队了?感动了半天,原来这是别人的家。
“二位兄台,我们只是赶路的人,眼看天色渐晚,所以想在这里歇歇脚。”宋夏说着,拿出一些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等天一亮,我们就会离开,绝不给你们添麻烦。”
其中一个年长的猎户打量着宋夏他们,谨慎地问道“你们几位从哪里来的?”
“我们从京中来,想去灵山。”
听他们这样说,两个猎户明显松了口气,“各位请坐,我这就让小利去杀鱼做饭给你们吃。”
热茶上来后,气氛就活络了起来。
原来这位猎户大哥姓孙,单名一个荣子刚才那个少年是他的儿子,叫孙利。两人本是前面落溪村村民,可前不久村里发生了一桩怪事,他们心里害怕所以才躲到这里。
说起怪事,宋夏就有些好奇,“孙大哥,你们说的怪事,到底是什么?”
孙荣见她们三个都是姑娘,摇了摇头,“不说了不说了,怕吓着姑娘。反正明日一早你们就赶快离开,回去的时候绕道从另外一条路走,可别走这条路。”
可是杨瑜和水清浅体内的八卦之魂正在熊熊燃烧,怎么可能错过一个精彩的故事,就催促孙荣说说,还保证不会害怕。
“既然几位想听,那我就说一说。”
落溪村在丰州当地是很有名的一个村子,因为这里出过三位状元郎,可以说是人杰地灵,村民生活的都很幸福。但就在不久前,村子就变得不一样了。
“不一样是怎么不一样?”
“是这样的,我们村的入口本来比较隐蔽,加上来往的人少,所以大家都相互认识,邻里之间一直都很和谐。不过,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们村的李二娘竟然亲手杀死了隔壁的一个赵屠户。我们都去看过,样子是真的很惨。”
元直听的身子往后缩了缩,躲在水清浅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听到有杀人案,杨瑜倒显得是最专业和理智的“那你们可报官了?”
“我们想去报官,可是赵屠户的娘子说不用报官,这是两家邻居自己的事情,她不怪李二娘。那既然他娘子都不追究,我们也不好管闲事。”
宋夏心想,这赵屠户的娘子心胸未免太宽广了,被别人杀了丈夫,竟然能不追究,这里面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另有隐情,有待深究。
“本来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谁知道,第二天晚上,又有一户人家出事了。这一次,是村里的一个瘸老汉砍死了自己的亲儿子。这事他家老婆子说不报官,我们就更不好插手。只是一连两晚出现这种事闹得是人心惶惶,我们家就我和小利两个人,担心出什么事,便来这里躲着。”
几人听的是连连称奇,难不成有什么东西作祟?
“那这几日,可有什么异常情况?”
孙荣摇了摇头,给他们添上茶水“我们都没有回去,也不知道村里的情况,反正没听说有人出事。我估摸着那两件事就是凑巧。”
“不是凑巧,是有人指使的。”
孙利不知道何时出来了,手里握着一把菜刀,上面还有鱼鳞和血。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孙荣有些生气“去去去,小孩子懂什么,快些做饭,不要饿坏了几位客人。晚些时候我们把那堆干草抱过来铺床,睡觉暖和。”
被他训了一顿,孙利闷闷不乐地走来了,看起来很不甘心,嘴里还小声嘟囔着“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杨瑜和宋夏对望一眼,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元直,你刚才不是去方便吗?自己去找地方,要是不知道就问问小利,看看人家多勤快。”
在这种事上,元直还是反应很快,赶紧起身,走了出去。
“孙大哥,你和小利就打算一直住在这边,不回去看看吗?这过段时间可就要下雪了,天寒地冻的,你们受得了吗?”
孙荣叹口气,用树枝将火拨开些,又随手将棍子丢了进去。
“我何尝不想回去看看,不怕几位笑话,虽然我是个猎户,可平日里就是抓抓鱼打打野兔,就连杀鱼这些事还是小利做的。那日的情形看的我实在是害怕,还真有些不敢回去。”
杨瑜在锦衣卫这么久,也没听过这种事,当下就觉得其中肯定有隐情,于是打算趁孙荣不注意的时候,写一封信飞鸽传书回京。他们来的时候,魏凉让人备了好几只鸽子,让宋夏有事传信回去,这会儿算是能派上用场。
“孙大哥,不如这样,我们陪你回落溪村去看看,从地形图上看,径直穿过落溪村可以省去半天的路程。”
宋夏的提议让孙荣有些犹豫,就算是有人陪着,他还是担心。
“看样子,孙大哥好像不相信我们的能力。”水清浅弯腰从地上捡起三根树枝朝外面丢去,紧接着又掷出三颗石子,每一颗分别击中了一根树枝。
“这位姑娘好功夫。”孙荣忍不住惊呼,“想不到京中来的人,各个都身怀绝技。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几位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好快点到。这样,几位先坐会儿,我去帮帮小利,这孩子做事慢慢吞吞。”
孙荣起身离开后,杨瑜赶紧掏出一块炭,在纸上简要说明了一下落溪村的情况。
“走吧,我们用鸽子将信送回去。”
信鸽都是东厂培养的,十分敏捷,信一绑好,就展翅飞向了夜空中,最后变成一个小白点消失不见。
“几位,鱼做好了,快来吃,待会儿一凉就不好吃了。”
孙荣一说,他们这才察觉肚子有些饿。还没进去就闻到了香味,桌子上放着满满一锅鱼汤。
趁着孙荣不注意,水清浅试了一下鱼汤,示意他们可以吃,没有毒。
鱼汤喝下去,身子顿时就暖和了起来,加上柴火一烤,竟然开始出汗。
“孙大哥,这鱼汤做的真好,没想到小利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厨艺,倒是可以去竟中谋个事做。”
“他这孩子不听话得很,跑那么远去我不放心。这一辈子也没指望他有多大出息,就盼着他平平安安就好了。几位吃完了就早点休息,我这就去后面抱些稻草给你们铺床,地方小,委屈几位要挤一挤了。”
宋夏吃的有点撑,就走到门口活动活动,顺便看看元直怎么还没有回来。刚才孙荣说元直和孙利在后面的厨房吃饭,可却没有一点动静,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正好这时孙荣抱着稻草回来,她假装不经意地问他“孙大哥,我们家元直还在吃饭吗?不如我去催催他,让他也帮着做点事。”
孙荣一听立马拒绝了,“姑娘不必客气,他们小孩子吃饭慢,由他去吧。刚才我过来,还听见他夸奖这鱼汤好喝。”
“是吗?那就好,没想到元直这孩子出门才不过一天,就喜欢吃鱼了,要知道先前在京中,可是一点都不沾的。”宋夏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带着戒备,慢慢退到杨瑜身边。
等着孙荣转身后,水清浅的飞刀也已经捏在了手上。
他将稻草往地上一扔,收起了那虚伪的笑容,面目狰狞,恶狠狠说道“乖乖睡一觉不就什么事都没有,可惜你们几个实在是太麻烦了,那就怪不得我。”
一把飞刀擦着孙荣的脸飞过去,而水清浅手里的另外两把刀已经掉在地上,三人浑身无力,靠坐在地上。
他孙荣苦地捂着脸,从袖间抽出一把刀,却被赶来的孙利一把按住。
“爹,你说过不伤害别人的。我们不过是要钱财,拿走就是了,怎么可以伤人性命。”
水清浅试着抬了抬手臂,依旧没有力气,要不然刚才那一刀,早就杀了孙荣。
孙利还在劝他“爹,我听元直小兄弟说了,像我这样的手艺,京中很多酒楼都会要我的,到时候我就能挣着钱,就能给爹买大房子。兴许是孙利的话打动了孙荣,他叹口气,有些无奈地收起手里的刀“去京中做什么,爹不要大房子,如今落溪村这个样子,还是什么狗屁世外桃源,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看他们父子二人情绪都稳定了下来,宋夏赶紧对他们说“孙大哥,小利,不瞒你们,这位杨姑娘正是锦衣卫指挥使杨大人的千金,若是落溪村真有什么异常情况,不妨让我们去看看。”
“要真让锦衣卫知道,这个村子就没了。”
“看得出来你对这个村子还是有感情,想必给我们下药也不全是为了财物,还是想阻止我们进村吧。真要想救这个村子,更应该将里面的事情查清楚。”
孙荣听后面带悲伤,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何尝不希望村子能回到以前,一旦村里的事让京中知道,只怕事情会变得更糟。”
“你这样想的话,村子不是更没得救了。正所谓邪不胜正,不去勇敢抗争,事情如何会有转机。”
宋夏的一番话让孙荣沉默良久,最后他终于点点头“明天,我带几位进村。”
“那我们现在?”
孙利赶紧将他们扶起来,掏出一个药瓶给他们闻了闻,三人的精神逐渐恢复过来。
“对不住了,这药是我们自己找的草药磨得粉,人吃了不会中毒,只会四肢无力,休息休息就没事。”
宋夏想起元直,赶紧问他的情况。
孙利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满脸愧疚,“他吃了这些药末,已经睡着了,放心,我看过了,呼吸平稳。”
经过这一番折腾,宋夏他们不敢睡觉,将元直搬过来后,四人靠在一起等天亮。
不知道明天,又会遇到什么情况。
“杨姑娘,水姑娘,你们会后悔跟我去落溪村吗?”
水清浅闭着眼睛笑了一下,“不去才会后悔。”
“是呀,我杨瑜身为锦衣卫的一员,当然要尽忠职守,清除邪魔外道。不过,还是希望爹爹能早些看到,派点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