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一会儿,宋夏感到心里舒畅多了,她抹抹眼泪,打开碧落阁送来的密信,里面是蒙长老查的关于鬼寨的事情。
三年前,鬼寨村民,在一夜之间全部被处决,全村一百七十二口人,无一幸免,而做这件事的,正是梁展的胞弟,梁岩。
从鬼寨向北赶一天的路程,有一个城池叫做燕焦,此城地处要塞,南来北往都会从这里路过。所以梁展便让自己的胞弟梁岩守在这里。
梁岩是个贪财好色的人,但他擅长经商,积累了不少财富。后来担心被贼人惦记,他开始豢养死士。人,就是从鬼寨里面选出来的。
而最后一次去鬼寨被拒绝后,梁岩担心自己做的这些事情败露,竟然下令杀了所有人,尸首,全都埋在每一家屋子里面。
为了不让别人踏进这座寨子,他还找了巫师,在这里布下幻阵,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都没有人知道鬼寨发生的事。
宋夏看完,气的把信往桌子上一拍,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事。
天杀的梁岩,这一百七十二口人命,她一定要替小婵讨回来。
将信收好,宋夏起身去找花嵇,正好趁这次北上,把这笔账算清楚。
看着她离开后,吴山青从亭子后面走出来,他并不知道信里的内容,只隐约听到一个名字,不知道是不是有用的信息,但他还是如实地写信告诉了于盛之。
此时,于盛之正在南方打探风息的消息,收到吴山青的信已经是一天后,他看到梁岩两个字吃惊不小,顾不上处理手头的事情,迅速带了两个人直奔北方。
他不确定宋夏提到梁岩是要做什么,但梁岩这个人绝非善类,不管是什么情况,还是自己亲自回去看一看才安心。
这边,宋夏她们已经到了燕焦。本来只打算歇整一天的,可是宋夏突然闹肚子,整个人只能躺在床上起不来。
魏凉心里担心的紧,却又不敢去看她,生怕她不想见自己。只好暗地里去找沈溪亭,向他打听宋夏的事。
两人在院子里喝了几杯酒,沈溪亭这才说到正题。
“宋姑娘她,没病。”
“没有生病?那她为何?”
沈溪亭面露疑惑,“我也想不明白这件事,难不成是宋姑娘不想去北方。”
“也许她还在生我的气。”
“我看不像,她好像在计划着什么事,可我问的时候,她又不说。魏大人,此事,你该去问问花嵇,我想,他会有答案。”
魏凉也是想不明白,燕焦这个地方宋夏是第一次来,她能有什么事。
“此话有理,我这就去找花嵇。”
“我猜,他这时候肯定在燕焦的花柳巷。”
出了客栈,魏凉就感到肩上的伤隐隐作痛,他捂着肩膀歇息了一下,叫了辆马车去找花嵇。
燕焦虽然比不上京中,可这里的娱乐设施一点都不比京中的差,吹拉弹唱,说书杂耍,无比热闹。
即便是这样的大冬天,街上依旧是人来人往。
到了沈溪亭说的花柳巷,魏凉下了车来。
此处倒是很安静,都是亭台楼榭。
他四下看了看,寻着做大的一处房子走了过去。
花嵇果然在那里,周围围着四五个姑娘,和南方女子相比,燕焦的女子,个头要稍高些,浓眉大眼,别有一番风情。
只是这酒量,也是大的惊人。
魏凉赶到的时候,花嵇就差躲到桌子底下去了。他好酒,可是遇到这么多酒量大的人,还是抵不过。
看到魏凉来了,心中松了一口气,跌跌撞撞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袖,语气诚恳“魏大人,还请出手相救。”
“那我要问你一些事,你要如实回答。”
花嵇只想着先逃出去,也不管他要问什么,就连连点头,“答,一定回答,不过现在,你要把我先救出去。”
得了他的承诺,魏凉从腰间抽出一个钱袋,拿在手里晃了晃,“花公子说了,这待珍珠谁先拿到就是谁的。”说完,他把袋子往空中一丢。
大家听到魏凉的话,都挤过来抢夺袋子。
花嵇得空赶紧跑了出来,走到外面,他才大口大口喘着气“哎呀吓死了吓死了,本来想着开开心心出来喝个酒,差点没能走出来,魏大人,还好你来了,多谢,我就先回去睡觉了。”
“花长老,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魏凉走在他前面,侧身拦住了去路。
“忘记了什么吗?”花嵇一拍脑袋,我好像忘记了,还请大人给一点提示。”
“我有问题要问你。”
花嵇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抱歉抱歉,酒喝的多了点,忘记了,大人请问。”
“宋夏她身体怎么样了,可需要我再多找几个大夫看看?”
“我们阁主身体没事呀,好的很,吃的好睡得好,要找大夫做什么。”
魏凉抬眼,“这么说,她是故意留在这里不想走的?”
“对呀,我们阁主在燕焦还有事要处理。”
“何事?”
花嵇凑过去,小声说道“我告诉你之后,你可不要再去跟我们阁主说。”
“我自有定夺。”
“其实,我们阁主留下来,是想对付燕焦城主梁岩。”
魏凉听得眉头一皱,“简直是胡闹,就凭她一己之力,要在这里对付梁岩。”
“我也是这么觉得,可是我们阁主说了,是梁展杀害了鬼寨的人,她一定要替他们出口气。这事吧,我总觉得不太慎重,所以大人问起,我就直说了。”
“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帮宋夏去做这件事?”
花嵇笑着点点头,“正有此意,我们都是江湖中人,哪里懂得朝中那一套。但大人不一样,年纪轻轻就能身居高位,这份魄力,也不是一般人拥有的。要是你出手帮忙,这件事肯定能办成。”
话是很有道理,可魏凉并不想在这里得罪梁岩,“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燕焦是交通要塞,梁岩若是出了事,后面盘根错节的这么多关系,说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此事,我觉得还是放弃为好。”
“我也是这么劝说阁主的,不过你也知道我们阁主的性子,就是讲情义,在别人看来不可能办到的事,她就是一定要办到的。说实话,我不觉得这是鲁莽,我们就喜欢她身上的江湖气。这事大人要是不帮忙,我们也会去找别人,总之是一定会帮阁主做的。”
魏凉也清楚,自己的话是不可能劝的住她,但要对付梁岩,并非是件容易的事,况且他们还要北上剿匪,不能在这里多耽误。
“你让宋夏自己来找我,也许我会改变主意帮她。”
“这个,我怕是说不动啊。”花嵇显得很为难
“那便没得商量,你还是告诉宋夏,让她自己选择。”
魏凉说完又走了,他肩上的伤口裂开,要赶紧回去重新包扎。
他感到自己真是有操不完的心,这个宋夏,尽给自己出难题。算了,她要对付梁岩就帮她对付吧,谁让自己喜欢她了。
花嵇从花柳巷往回走了一段路,酒也慢慢醒了。快到住宿的客栈时,有一个行色匆匆的少年突然撞了他一下,那人低头要离开时,被花嵇拉住了胳膊,“兄台,把东西交出来再走。”
“什么呀,我没拿你的东西。”
“没拿?你这点雕虫小技还想在我面前献丑,看你的年纪不大,我花嵇在外面混的时候,你还在地上爬。我再说一边,东西交出来,不然,我就自己搜身了。”
少年一听,着急了,挣扎着将他的手一甩,就想跑走,又被花嵇拉了回来一把按在墙上。
少年挣扎了几下,身子动弹不得,脸憋的通红,“放开我,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好你个小崽子,学什么不好学偷东西。快点交出来,不然我真的自己动手搜了。”
“不行。要东西的话你先放开我。”
花嵇相信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要是敢骗我,就把你扔到塘里喂鱼。”
他慢慢松开手,少年见状,眼珠一转,就想趁机逃跑,不料花嵇早就看出来了,手上一用力,就把少年拉到了自己怀里。
可他喝了酒,身形本来就不稳,被这少年一撞,没能站稳,身子向后倒去,而少年正好倒在她身上。
两个人身体接触的时候,花嵇感受到了胸部的柔软,他睁大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身上的少年,难怪长得唇红齿白,这个少年竟是个女子!
“你,你是姑娘家?”
“啪。”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姑娘站起来,捂着自己的胸口站在墙边,警惕地看着他“你的东西给你就是了,你不准过来。”
花嵇有些懵,反应过来赶紧解释“不用不用,你不要误会,我以为你是个男子,所以才说搜身的。我不知道你是女子,如果你有难处钱袋你就拿去先用,我不会去找你麻烦的。”
“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花嵇向来拿钱财当身外之物的。”
女子看他语气诚恳,放轻松了些,“我需要这些钱急用,但你放心,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我叫云嫣,就住在城尾的春风巷,你去那里一问就知道,我不会跑的。”
“我知道,没关系,你先拿去用,若还有需要,再来找我。我叫花嵇,就住在这后面的酒楼。”
云嫣回头看了看气派的酒楼,眼神有些躲闪,咬着嘴唇说“我一定会还的,就算还不上,我也会给你做牛做马还上。”
“姑娘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