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魏凉和宋夏赶到的时候,袁家那边已经来了人,正是袁家老爷子袁先文。
他在前面进屋,眼神瞟到魏凉的马车过来,心里有了个大概。而魏凉也没直接进去,等在一边看着袁先文的反应。
袁骅一见自己的爹爹,瞬间得意起来,他指了指杨淮他们,得意洋洋地说“你们完蛋了,我爹爹绝不会饶了你们的。”
可是,袁志文并没有安慰他,气冲冲地走到他面前,伸手就是一巴掌“不自知的东西,长个脑袋只是为了显高吗?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了你撒野,快跟我回去。”
袁骅被打蒙了,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晕头晕脑地跟着袁志文往外走。
还没到走几步,就被杨淮拦住了“抱歉,袁老爷,令公子不能走,他打伤了东厂的人,要等魏大人回来再做定夺。”
袁志文认识杨淮,锦衣卫他还不放在眼里。但今日,为了自己的儿子,这个头,他必须先低。
“杨大人,犬子无知,擅闯东厂打伤了人,回去我定当好好教训一顿,还请杨大人高抬贵手,放小儿一次,魏大人那边,我定会备上厚礼亲自赔礼道歉。”
“袁老爷,恕杨淮做不到。”
眼看着局面僵持不下,魏凉这才走了出来,对之前的发生的事多少有了些了解。袁骅若只是闯东厂,看在袁先文的面子上,他可以不予追究。但错就错在他打了人 还打的是元直和李掌班。
魏凉这个人纵使有千般不好,但有一样是最好的,那就是他护短,特别的护短。只要是东厂的人,哪怕他不待见,也绝不允许别人欺负。
所以,袁骅这笔账,他一定算,只是要想想怎么算。
进来后,魏凉让人上了茶水,让大家坐下来慢慢商量。可袁先文只想先把自己儿子带回家,也没心情坐下来慢慢喝茶。
魏凉看了出来,自顾自地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问李掌班“元直怎么样了?”
“回大人,方才请了大夫,说是,伤的挺重,怕是要躺上十天半个月。元直身子本就单薄,袁公子那一脚,踢的他当时都吐了血。”
说到这里,李掌班察觉到了魏凉的怒气,他拱拱手,“大人,小的先下去了。”
“去吧,替我好好照顾元直,就说今日的事,我一定替他讨个公道回来,不能让他白叫了这一声大人。”
李掌班点点头,转身出了门。
这些话,在袁先文听来,知道事情没这么容易解决。就拉过袁骅,让他跪下,“你闯了祸,就该认错,给魏大人道个歉,他大人有大量,定不会跟你计较。”
袁骅犹豫了一下,正准备跪下去,宋夏出来了,大声说道“袁公子,男儿膝下有黄金,可千万别随便跪。”
杨淮他们皆是一愣,不明白宋夏要做什么。倒是魏凉一脸平静,仍旧不急不慢地喝着茶。
进来之前,他就跟宋夏说过,袁先文老奸巨猾,为了自己的儿子说不定会用上苦肉计,到时候他就有点不好处理,若是遇到这种情况,让她出来替元直出这一口气,自己在背后支持她。
宋夏在路上听到元直的事,气愤不已,同时又觉得很心痛,向魏凉保证自己一定不会让袁家蒙混过去。
袁骅如何伤了元直,她就如何还回去。
“这位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袁先文对突然冒出来的宋夏很是不满,“老夫教训自己孩子,与你有何干系。”
“你儿子跟我是没关系,但是元直他叫我一声姐姐,这关系就大了。”
袁先文有些拿不定宋夏是什么人,只听说她解决了狐妖和天谴的事,但如今也没个一官半职,倒是不足为惧。可是,她背后有魏凉,这一层关系,就不得不谨慎些。
“那姑娘想如何?难不成,让那个小太监打回去?”
宋夏被他的话气到了,元直如今站都站不起来,还怎么打回去。但是,他这话确实说到了点子上。
“袁老爷这主意好啊。”
袁先文一愣,只怪自己多嘴。
“只是元直伤的重,怕是没那个力气。”
还好还好,袁先文松了口气。
没想到,宋夏笑着说道“不过,元直打不了,别人可以替他打。”
“姑娘说这话,会不会过分了些,我儿不会武功,你随意找个练过的人来打他,不是要将我儿打死吗?我们袁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命可比那小太监金贵多了,你们想得罪袁家吗?”
袁先文听到他们要来真的,也不再客气,袁家财大气粗,有什么好怕的。
“袁老爷不要急,你这宝贝儿子打了元直两巴掌,还踢了他一脚,要换回来的话,自然也就打两巴掌踢一脚的事。”
“说的什么混账话,难不成让杨大人来踢我儿一脚,那他能挨得住吗?反正今天,我一定要把我儿带回去。”
魏凉见袁先文语气生硬,开口道“宋姑娘的话言之有理,令公子今日若是受了这些,元直那边,可以不在追究了。”
“魏大人,我儿体弱,不会武功啊。”
宋夏忙上前解释“袁老爷,你听我把话说完,既然你那儿子不会功夫,我们自然不会欺负人,就由晴姑娘来代替元直,她是个弱女子,不会功夫袁老爷觉得怎么样?”
“这个……”袁先文犹豫着,他是不想自己的儿子受一点伤害,但看眼前的情形,不让他们出了这口气,也不会善罢甘休,女子能有多大的力气,让她打就打吧。
“既然如此,小儿就让你们打上三拳。此事之后,可就再不能找我儿的麻烦。”
宋夏眨眨眼,“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晴姑娘,出来吧。”
房门打开,晴川雪红着眼睛从里面走出来,袁先文一见她如此文静秀气,就放心了,想必她也没多大力气。
就将袁骅拉到一边,小声对他说“骅儿,你打了人在先,就让他们出了这口气。”
“爹爹放心,那晴姑娘本就是孩子喜欢的人,让她打几下就是了,孩儿就当是她跟孩儿打情骂俏。”
“这就好,晚上回去让你娘给你准备好吃的。”
商量完,袁骅走上前,态度依旧蛮横“晴姑娘,若不是出了这意外,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小妾了。那小太监我是打了他,这样,我让你打回来就是。”
晴川雪转头看看宋夏,得到她的示意后,暗中捏了捏拳头走到袁骅面前。
宋夏跟过去,对袁骅说“袁公子,你打了元直两巴掌,还踢了他一脚,这样,我放你一马,就让晴姑娘打你两拳就好了,怎么样?”
袁骅似乎是听到了笑话,一脸不屑“不用客气,我让她打三拳。晴姑娘这白嫩的小拳头,打在身上就像是挠痒痒,废话少话,快点打完小爷还要去喝花酒。”
“是吗?希望袁公子到时候还有力气喝花酒。在坐的各位,请大家见证,可是袁骅自己让晴姑娘打的,三拳,有任何后果,都由他自己承担。”
杨淮在一边望了望魏凉,似乎有话想说,但转念一想,这是东厂自己的事,还是该让他们自己解决。并且,这晴姑娘,看起来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柔弱啊。
袁骅还在催促,对面的晴川雪深吸一口气,挥出拳头,最后却只是用了手臂打在袁骅肚子上。
袁骅当时就站立不稳,往后连连退去,最后跪在了地上,他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晴川雪的力气,比他想的,要大的多,就像是一头牛撞在了身上。
“袁公子挺住,还有两拳。”
边上的袁先文见事情不对,连忙上前扶住自己的儿子,关切地问他有没有事。
袁骅忍了半天,这才说了句话“父亲,打的好痛。”
“好好,不用怕,爹爹在这里。”袁先文扶住袁骅,让他缓口气,自己拉住了晴川雪“晴姑娘,你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宋夏拉过晴川雪,对袁先文说“袁老爷是什么意思,要反悔吗?大家可都是听到的,三拳,这才一拳就受不了,我们元直可是挨了一脚的。”
“不要拿那个小太监和我儿比,我们骅儿身份不同,身子娇贵,一个皮糙肉厚的小太监挨一脚有多大事。我们已经处处退让,何苦要步步紧逼 真当我们袁家没有人吗?”
宋夏被他的歪理气笑了,怒道“袁老爷说话可要过过良心,你孩子是孩子,别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吗?元直是没你这样的爹,但那是他的幸运。他在东厂我们大家都关心他在乎他,哪一点比你们家孩子差。”
许久没开口的魏凉说道“方才袁大人说有人,我倒想知道,是朝中哪位大人,我也好避着些。这宫里宫外的人,好像还没有我不认识的。”
袁先文一听,一甩袖子,走过去扶起袁骅,让身边的人拦在后边“你们打也打了,这人我一定要带走。”
“袁老爷!”魏凉的语气强硬了很多“听说你们袁家今年的新米,是由南方的洪升运过来的。袁老爷怕是还不知道,圣上已经让我去调查南方漕运,到时候这里面有什么问题,你们袁家可是会在京中消失的。”
一番话,让袁先文感觉从头凉到了脚,此刻,他对这个年轻的东厂督主充满了畏惧。有钱又如何,有人又如何,他魏大人只需要在调查中稍微有一点偏差,那便是欺君之罪,袁家就可能会有杀头之祸。
到时候,还有几个人敢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