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夏在帘子后面站了一会儿,还是不敢出去。这时,魏凉催促道“宋姑娘,你再不出来,我就亲自过来将你拉出来了。”
“别别别,大人,您稍微遮挡一下,我这就出来。”
“我有什么好挡的。”魏凉突然出现在帘子前面,将她拉了出来。
宋夏来不及捂着眼睛,一看,他根本就没有脱过衣服,那刚才的水声,是假的?
“大人,您没洗澡啊。”
魏凉走到一边坐下,斜撑着头打量着宋夏,那灼热的目光,让她打了个哆嗦。
“我没脱衣服,让你很失望吗?偷藏我的画像就算了,如今是变本加厉,还要偷看我洗澡。你当真如此喜欢我?”
宋夏在心里暗叫一声遭了,她是没料到魏凉内心如此纯情,大哥,人家偷看你洗澡啊,是不是该问点别的,哪有人会觉得这是喜欢自己的。
“大人,我不是为了偷看你洗澡。”
“你的意思,是想做点别的什么?”
宋夏一听,连连摆手,现在是越解释越麻烦,算了,偷看洗澡总比别的罪名好。
于是,一咬牙,“大人说的没错,我就是想偷看大人洗澡。”
如此坦诚,倒让魏凉红了脸,他用手挡住脸,偷笑完,魏凉又恢复了严肃的样子,他招招手,压低声音说“你过来,到我面前来。”
“大人,您看这水都要凉了,要不我先出去,你早些沐浴更衣。”
最后一个字刚落下,就觉得腰间被什么力量吸引着,身子往后退去,最后被魏凉稳稳地接住了。宋夏稍稍扭头一看,自己身子正靠在魏凉腿上。而他的手,正放在自己腰上。
宋夏稍稍旁边让了一下,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魏凉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问她“宋姑娘,你怕什么?”
“我不怕呀,就是担心挤着大人。”
“方才审问嫌犯的时候,对于他说的话,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我心里都清清楚楚。可是到了你这里,我却分辨不了,你说这是为何?”
宋夏又往边上挪动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拉大“大人,我没有说假话啊。”
“但你也没有对我说过真心话,我想知道,对于你来说,我是个什么人。”
“大人,您和元直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是我在这里最好的朋友。”
只是朋友吗?魏凉有些失落,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宋姑娘,如果我们只是朋友,那你为何要做这么多事来接近我,还是说,你真的只是为了来找人。”
宋夏不想让魏凉有什么误会,若是其他的还好说,可涉及到感情,还是明明白白的好。
“大人,我进东厂,真的只是为了找人。”
“你说的,就是那个跟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宋夏点点头,“我知道说了大人可能不会相信,我确实是为了找人才来到这里的。”
“那个人,不是我?”
“不是。”
魏凉心一沉,眼神中的光黯淡了下去。
“那个人才是你喜欢的人?”
“是。您和他长得一样,可您,不是他。”
这话说的明白,宋夏喜欢的并不是自己,而是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先前的喜悦已经完全消失了,内心一阵难过。他魏凉唯一一次想交付真心,却是这样的结果。
“我明白了,你出去吧。”
宋夏看他的神情,心里像是被什么拉扯着一样,揪心的疼。她对自己这种反应感到愧疚,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要为此难过。
看来,她真的不能继续留在东厂了。
“大人,您看我在东厂已经住了这么久,给你们添了那么多麻烦,我也是该离开啦。”
魏凉淡淡嗯了一声,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玉扳指。
“你找到去处了?”
“我在京中有个弟弟,正打算去投奔他。”
先是沈溪亭,现如今又来了个弟弟,魏凉心里窝火,她倒是潇洒,说句不喜欢就直接走人了,自己要怎么办。他可是第一次,对一个姑娘动心了。
“既然你也知道麻烦了我很久,难道就白住这么多天吗?”
宋夏下意识得捏紧了自己的钱袋,心想不会让我赔钱吧,就赶紧笑着说“大人,您看我这钱袋里也没几个钱,皇上说了几次赏赐,也没兑现,要不以后我向皇上讨来了,再给您?”
魏凉着实对她无语了,这样一个贪财又怕死的女子,自己到底是对她哪点动了心。
“你还想着皇上的赏赐,宋姑娘,高处不胜寒的道理你难道不懂?这几次的赏赐你如果都风风光光的领了,以后别想逍遥自在。朝中有什么人一得到奖赏或重用,这拉拢你的来就跟着来了。到时候你要是站错了位置,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番分析,让宋夏恍然大悟,原来魏凉拦着自己领奖赏,是为了保护自己。
“大人,您的好,我一定会记住的。”
魏凉拿手帕掩了掩嘴,说道“宋姑娘,话不必说的太早。你在东厂的这些日子,可不能白住,我不要你的钱,从明日起,你就在东厂做些打杂的事,你住了多少天,就做多少天事,如何?”
“那我明天不是不能离开。”
“你自己看着办,我魏凉从不欠别人的,但也不喜欢别人欠我的。”
他这样说,宋夏反而放心了。
“好,就依大人说的,我在东厂打杂抵了这些天的食宿费。”
“下去吧,让元直帮我换一桶热水。好好休息,明天起 ,这些差事可就是你的了。”
从魏凉房里出来,宋夏长舒了一口气,看样子,他是真的不知道男友的事,当然,也有可能是假装出来的。现在看来,也只有找到另外一条链子,才能有新的进展了。
晚上,躺在床上时,宋夏想起于盛之的话,他要自己等着他的,都过去好几天了也没见人影,还有晴川雪啊,说着会联系,一走就杳无音信。
或许,真应该去问问大人。
第二天天还没亮,元直就叫醒了宋夏,说是让她赶快起来,准备替魏凉更衣,他要去议事。
宋夏揉揉眼睛,打起精神来到魏凉房里,只见他穿着亵衣亵裤,披头散发地坐在那里望着自己。
被他这样一看,人顿时吓清醒了,忙过去拿起架子上的衣服伺候他换上。
只是这男式的衣衫有些复杂啊,她忙活了半天,才勉强穿上了一层。这之后,还有外面的袍子,腰带,鞋靴,帽子。
一整套穿下来,宋夏都出了一身汗。
“不过是让你穿个衣服就累成这样,做别的事不是要累死。好了,快些帮我梳个头。”
宋夏站在魏凉身后,拿着梳子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魏凉知道她许是不会,开口说道“今日在朝堂议事,要带帽子,把头发都挽起来。”
“我知道了,大人,您今天这么早就去呀,看来,当这督主也是很辛苦的。”
“若依宋姑娘想的那般轻松,我倒是自在。今日首辅大人从雾洲回来,所以皇上带着百官在宫门外迎接。”
梁展这么快就回来了,也不知道雾洲怎么样了,可别白白浪费了人力物力,结果百姓还是要受苦。
“原来皇上也很辛苦啊。”
“既要享受这份权利,就要承受相应的责任,世上哪有白得的便宜。好了,把帽子给我戴上,我要出门去了。”
宋夏放下梳子,取来了他今日要戴的乌纱帽,本想帮他戴上,可惜自己不够高,只得垫着脚,歪歪斜斜地晃着。
“你这样子我今天都出不了门。”
说着,魏凉一把举起宋夏,“现在应该可以了。”
这一刻,宋夏的少女心不停地在翻腾啊,双手拿着帽子,像给国王加冕一样,小心翼翼地帮他戴了上去。
脚落地的时候,宋夏这才敢大口喘气,她望着魏凉的背影,不停拍打着自己的脸,“清醒一点啊宋夏,你不要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可是,心还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不行不行,为了和平和友谊,一定要保持距离。”
午饭过后,天气暖洋洋的,宋夏帮着元直收拾魏凉的屋子,刚抱着被子出来,就看见一个二十来岁,身穿蓝色袍子,头戴方巾,书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看到宋夏后,弯腰行了个礼“这位姑娘好,请问元直小公公可在这里?”
因为袁骅的事,宋夏变得很谨慎,生怕是来找麻烦的人,就问他“你是什么人?找元直有事吗?”
“在下池帆,今日来给元直小公公送点东西。”
见他确实没什么恶意,宋夏这才转身朝着屋里喊道“元直,一位姓池的大人找你。”
“池先生!”元直从屋里飞快地跑了出来,到池帆面前后,却又变得拘谨了,“没想到池先生真的来了,这边请,我给您泡茶。”
“好,请。”
两人在前面走着,宋夏跟在后面,她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了。那日皇上摆宴,这位池先生就坐在他们前面一桌,因为但是他身边跪坐着两名侍女,所以宋夏多看了他一眼。
当时魏凉他们都在议事,只有这位池先生,全程都在喝酒,只顾着喝酒吃菜。
“这位应该就是宋姑娘吧。”
宋夏点点头,“先生好。”
“好,池某久仰姑娘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宋夏心想,这位池先生,还蛮会说话嘛。
陪着坐了一会儿,门外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宋姐姐!”
宋夏一愣,抬起头就看见晴川雪站在门口,眼睛红红地看着自己。她忙跑出去,拉住她仔细看了看,终于相信是真的了。
“我昨天还和元直说起你,没想到今天你就来找了。”
“对不起宋姐姐,我本想着不打扰你的。可是魏大人说你很担心我,让我有时间来看看,早知道我就不想这么多了。”
宋夏听她说是魏凉让她来的,眼眶一热,他到底是想的周到。
“走吧,我们回房去说。”
晴川雪点点头,跟在宋夏身后进了屋。
她们身后,池帆端着一杯茶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刚才晴川雪出现的一瞬间,他感觉好像是一只蝴蝶从自己面前飞过,美丽又神秘。
他就这样,被深深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