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枝没回答,看了眼时间,摆摆手,“睡了睡了,明天说不定还要舌战群儒。”
霍无咎疑惑挑眉,她怎么看上去还很期待的样子?
“晚安。”
“关灯。”
“……哦。”
跟他说句晚安会折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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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粟枝虽然难得不用上学,昨天更是睡得很晚,只睡了两小时左右,但生物钟和兴奋感已经把她叫醒了。
她一直在期待再次舌战群儒。
她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这一番场景:巨大的落地窗前站着一个男人,背影高大宽阔,看得出身材很好,宽肩窄腰,斜靠在书桌前。
从窗外能看到下面的场景,绿植丰富的霍家庄园人来人往,是早早起来工作的佣人们,男人居高临下望着,仿佛底下尽在他掌握之中。
粟枝看了眼时间,早上六点半。
大早上的起来就装逼。
她心想。
霍无咎似有所感,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女人靠在床头上歪着脑袋看他,眉眼柔软,头发柔顺地贴在颊边和身后,身上盖着被子。
和蓬松软和的被子一样,简单日常又毫无锋芒。
心软了下来。
粟枝开口说出今天第一句话:“大早上的站那装逼呢?”
霍无咎:“……”
心,硬了起来。
粟枝打了个哈欠,像是在和他说话,又像是在自我催眠,“我要起床了。”
“不再睡会?”他有些意外。
“不用。”粟枝兴冲冲地撩开被子下床。
霍无咎眼疾手快,一脚把昨天上床前被她随意踢开的拖鞋踢过去。
粟枝顺利地坐在床沿上就勾到了拖鞋,一穿下床,“新官上任三把火。”
霍无咎顿了顿,慢吞吞道:“你要火烧霍家的话,三把火可能不够。”
粟枝顿足,走到霍无咎的面前,又是同情又是羡慕地看着他。
平时当傻子,日子都过得很轻松吧?
霍无咎被她热灼炽凝的眼神几乎烫伤,耳根爬上一抹熟悉的烫意,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
虽然这里只有他们两个。
但也不能看得这么明目张胆。
还用近乎赤裸的眼神死死盯着他……
她真是的。
“怎么了?”他故作淡定地询问。
“没事。”她笑着摇头,走进卫生间。
霍无咎颇为意外地单挑一侧眉,今天这么乖,还冲他笑。
果然人一有钱,地位一上来,就是会沉稳不少。
两人洗漱完一起下了楼,餐桌前和沙发上零零散散坐着三四位堂哥堂弟,其中就包括霍桓。
见两人下来,两位堂哥正聊着天,听见动静,下意识地分开了距离,一副不熟不看对方的模样。
粟枝下楼的步子都变得迟疑,“他们这是……?”
“长辈的原因,他们在明面上关系不能太好。”霍无咎顿了顿,“不止他们,其他人也是一样,霍家不需要温良恭俭让。”
“原来是这样。”粟枝松了口气,“看他们那样子,我还以为我们是来捉奸的。”
正常的聊天,哪会在看到来人之后直接弹射跳开啊。
两位堂哥看见他们下来,松了口气,冲他们点点头,态度算得上友好。
”无咎。”“早上好。”
霍无咎一一点头,算作打招呼。
两位堂哥用余光好奇地打量起这位堂弟媳,她今天穿的也是白色长裙,但是比起昨天气场全开的白色收腰长裙,整个人气场柔和不少。
昨天是有棱有角的岩石,今天就像是珠圆玉润的玉,栗色长发乖顺披散在身后,纯洁无瑕的白裙更显得她无害无锋芒。
她乖巧站在穿着西装的男人身侧,两人一冷一温,势均力敌的长相,看上去倒是莫名的适配。
霍桓眼睛一亮,冲两人挥手打招呼:“早上好啊咎哥,女神姐姐!”
霍无咎瞥他一眼,女神?
怎么不叫他男神。
他环顾一圈,“怎么就你们三个?其他人都是草履虫变的,不需要进食?”
霍桓:“……”
这一大早的,依旧活力全开啊。
霍桓解释:“早上七点半是我们用餐时间,昨天可能是大家半夜都被叫起来了,睡晚了一点。”
霍无咎嗤笑一声,意有所指:“一天耗在床上时间还挺长的。”
早睡晚起,还纵欲过度,一天尽在床上度过了。
粟枝侧目看他,颇为赞赏地点点头,“我发现你这人在怼人的时候特别不耽误事儿,词汇量都比平时丰富不少。”
霍无咎不甚在意,“是么?”
很快地凑齐了几个长辈几个小辈,不等其他还没下来的人,厨房开始一一往上端餐。
霍媛坐在霍无咎身边,霍桓坐在霍无咎对面,美其名曰,方便和他无咎哥眉来眼去。
霍无咎看着令人提不起食欲的一桌子,慢吞吞道:“我不要吃这个。”
老管家忙问:“大少爷想吃什么?我现在立刻让厨房做。”
“我想吃白粥,还要咸菜。”霍无咎答。
老管家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白粥,咸菜。”霍无咎耐心地重复一遍。
两年不见,老成这样了,要求都要说两遍。
“诶,好。”老管家纳闷着走进厨房。
以前这少爷没这么好养啊。
众人无声地开始用餐,也许是吃了昨天的亏,也只是霍二叔和主要开战成员不在,一时间也没有针锋相对的气氛。
一道女声突兀地响起:“霍封,你老婆知道我有孩子了!你再不来见我,信不信我带着你的孩子去死——”
粟枝的耳尖动了动,在后面的就听不见了,因为霍五叔紧急降低了手机音量。
餐桌上其他人神情动也没动一下,已经司空见惯。
粟枝不由得感叹,真是好强的接受能力。
一道男声往平静的餐桌上扔了块炸弹:“烂黄瓜。”
桌上的所有男人,几乎都被扫射到了,齐刷刷同时抬头看向出声的男人。
霍无咎把玩着后厨送来的腌黄瓜玻璃罐子,察觉到他们的视线,颇为无辜地反问,“怎么了吗?”
粟枝咳嗽了一声。
霍无咎,是个人物。
没有人说话,他耸耸肩,把玩着腌黄瓜罐子,感叹了一句:“好多烂黄瓜啊。”
“……”
粟枝温声提醒,“老公,这个黄瓜是脆的,是脆黄瓜,不是烂黄瓜。”
霍无咎从善如流:“原来是这样。”
霍桓咬着叉子欲言又止。
不是的无咎哥,他不是烂黄瓜!
霍五叔的手机不断弹出消息提示音,众人看似自己吃自己的,其实耳朵已经竖起来了。
霍四叔皱了皱眉,“老五,外面的女人要趁早处理干净,要是被你老婆的娘家人知道,你不会好过。”
霍五叔心烦,又有些烦躁,“知道了,不就是又一个想带着孩子上位的女人,烦死了。”
桌上其他人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这种事情在他们眼中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啪嗒。
有东西掉到了桌上。
“脏黄瓜。”平淡无波的男声再次响起。
所有男人再次抬起头。
霍无咎面前多了碗热腾腾的白粥,腌黄瓜罐头打开着,一脸惋惜地看着掉在桌上的腌黄瓜。
霍家男人:“……”
总觉得……但是又……不过话说回来……其实也不是……
莫名的很凑巧。
电话铃声响起,霍四叔警告地扫了他一眼,霍五叔烦躁得不行,拿着手机离开餐桌了。
坐在霍无咎身边的霍媛这才义愤填膺,压低声音小小声吐槽,“把感情当儿戏,太过分了。”
霍无咎侧目看着她点头,眼里流露出意外和赞赏,“这个家里洁身自好的不多了。”
以为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没想到是出淤泥而不染。
霍媛赞同地点点头,“就是,感情是很珍贵的……”
她手机响了,看了眼来电显示,不耐烦地啧声接起,不等对面说话就一顿劈头盖脸:
“都说了分手分手,说好的只是玩玩,不能闹到他面前的。”
“只是太喜欢我了?那你应该连我男朋友一起喜欢啊,看来你还是不够喜欢。”
“我不想听你解释,结束了就是结束了,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她挂断电话,“无咎哥,刚才说到哪了?”
霍无咎唇角降下,归为平直:“该说的都说完了,没什么好说的了,吃饭吧。”
上梁不正,岂止是下梁歪,地基都是倾斜的吧!
对面霍桓拼命给他使眼色。
看他啊无咎哥。
坐在他对面的,乃是霍家为数不多的珍贵物种,母胎单身小奶狗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