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枝看着镜子里戴满了首饰的自己,看了又看,满意得不得了。
一直到眼皮开始酸涩打架,她才恋恋不舍地放宝贝回家。
化妆台前摆上了一套刚拆封的护肤品,她开始擦精华水,一边擦一边看着镜子里的男人问,“你知道是谁做局阴你了吗?总不能是美国。”
“具体是谁还不清楚。”霍无咎一板一眼地回答,“但应该不是美国的阴谋。”
“没关系,反正我们刚回来,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查。”她安慰。
“嗯。”
又过一会,粟枝叫他,“霍无咎。”
“说。”
粟枝对他的及时响应回以满意的一声“嗯”。
“起开,你可以准备伺候大少奶奶休息了。”
霍无咎头抬也没抬,掀开身边的被子,拍了拍空荡荡的床边,“请吧大少奶奶。”
粟枝拿了四片眼膜起身,朝床的方向走过去。
霍无咎目光从屏幕上移开,落在她踩在地板的赤脚上,蹙眉,“你能不能穿鞋?老了得风湿别叫。”
“穿就穿,有什么了不起的。”粟枝翻翻白眼,脚往旁边放着的居家拖鞋一塞一拖,走到床沿。
她拿起枕头,指腹摩挲了一下,不愧是资本之家,枕芯和枕套的触感都不是超市买的枕头能比的。
也是过上好日子了。
霍无咎见她拿起枕头若有所思,目露警惕,“想干什么?用枕头捂死我?”
“我有病啊现在捂死你?”粟枝似笑非笑,“好不容易熬成霍少奶奶了,再把你弄死,把我扫地出门,我怕自己有富贵命?”
霍无咎松了口气,瞥她一眼,“我说一句,你能回十句。”
“你没事说那一句干吗?嘴贱?”
“……”说不过她。
粟枝先把枕头放一边,专心致志叠起了被子,她把大被子对折三折,一会就直接钻进被子夹层中。
霍无咎曾说她这样像个三明治,还是店家偷工减料的那种,她倒是觉得非常有安全感。
此时她一丝不苟地搭建自己的被窝,霍无咎点评:“狗熊筑窝。”
狗熊冬眠前准备筑窝,就是给自己铺一个完美的被窝。
“滚,谁理你。”粟枝在眼睛下方敷上两片薄薄的眼膜,牙齿咬住包装袋的一角,跪着上床到他身侧,“来,闭眼。”
“要干什么?”霍无咎闭上眼。
他没收到回话,觉得自己的额前刘海被揪了起来,紧接着一疼,他倏然睁眼,目露警戒。
“给你绑起来,这么紧张干什么?”
绑起来……
霍无咎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要绑起来,然后推平。
“绑个信号塔干什么,你手机信号不好?”他摸了摸脑门上短短的冲天炮,斜睨她一眼。
粟枝跪坐在他手的身侧,认真扎小辫,“闭嘴,不许说话。”
辫子扎完了,霍无咎刚要睁眼,眼底倏然一凉,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有韧性的不明物质。
“我的天,这一片眼膜特别昂贵的。”粟枝边贴边惋惜,“要不是你长丑了,受伤害的还是我这双美眸,我是绝对舍不得拿出来给你贴的。”
霍无咎忍了忍,没忍住:“听你的语气,好像这眼膜不是贴我脸上,是掉地上了。”
“……”粟枝动作一顿,干笑,“哪能啊,你的脸蛋怎么能和地板相提并论。”
其实她没说,她给霍无咎用的是继承上一任的临期眼膜。
而她对待这种临期的护肤品,扔又不舍得扔,所以一概用来……擦脚后跟。
所以霍无咎的脸蛋在她这里,大概能和她的脚后跟平起平坐。
“这眼膜有什么用,助眠的?”
粟枝整着床铺,无所谓地回答:“祛黑眼圈的。”
“……”
霍无咎在心里暗暗腹诽,看了眼电脑时间。
四点半。
有这功夫,早睡一会不是更有效吗?
粟枝钻进在了自己搭建的爱巢,舒舒服服地把整个人藏在柔软蓬松的被子里,随便打开一本小说助眠。
正好听到其中一个情节,是女主赤着脚走在豪宅死板上,被总裁打横抱起,最后吩咐佣人给铺上地毯。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粟枝都躺好了,又从床上爬起来,把屏幕往霍无咎面前一放,单手叉着腰:
“人家总裁看到小娇妻不穿鞋,都会在整座别墅的各个角落都铺上地毯的!你就会勉强我。”
霍无咎淡然接过手机,一目十行扫过去。
“……”
有时候真怀疑这些写网文的作者,是不是哪个仇家派过去的。
——这么折腾他。
“那就铺。”霍无咎轻轻一点头。
反正做家务的不是他了。
大不了多雇几个人。
“还是算了吧,多增加人家的工作量。”不过粟枝还是惊奇不已,她接回自己的手机“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霍无咎下颌轻轻一点,语气自然:“因为我变性了。”
粟枝一顿。
她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不太确定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你说什么?”
霍无咎奇怪地重复一遍,“我说我变性了。”
粟枝面色复杂地盯了他好一会,“……厉害。”
这有什么好厉害的?
霍无咎敛眸思索,最后得出了一个很大概率的结论,她大概是还没满意他转变过来的性子,或者是觉得转变得还不够彻底。
在阴阳怪气。
他换了个谦虚的说法:“我正在变性。”
“……”粟枝不知道说什么了。
霍无咎眉尖渐渐蹙了道竖线痕迹,还不满意?
他是个完美的男人,也会是个完美的老公,力求尽善尽美,让唯一客户的体验达到五星。
“我努力变性。”
“……”
“我逐渐变性。”
“……”
“我尽量变性。”
“……”
“我学习变性。”
“……”
他说了这么多,粟枝脸色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复杂,霍无咎的声音都带着不确定:“我变性成功了吗?”
“我变性不成功?”
“真的这么不成功?”
粟枝扶了扶额,惫懒地摆摆手,“你别说了……”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对我有意见。”霍无咎冷哼,“所以我再怎么变性,你都不满意。”
“转性!那叫转性!”粟枝终于忍无可忍,跪坐起来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来回晃,“能好好学中文吗大哥!””
霍无咎被晃得眼晕,停下来后眼眸漫上疑惑,“不是一样吗?”
她冷静下来,“……差很多。”
“为什么?”他求知欲大爆发,“我在学习中文的时候,老师说过‘转’,是从一种状态转到另一种状态,‘变’是一种状态变到另一种状态,所以‘转’和‘变’就成了‘转变’。”
“变性怎么能和转性一样呢……”粟枝欲言又止。
“我觉得一样。”
“中文这种东西,是你觉得,不是你决定的。”粟枝指着他腿上的电脑,“查,现在查变性是什么意思。”
霍无咎面色坦然地打开搜索引擎,快速按下回车键,连相关推荐栏上的文字都是一闪而过。
他一目十行,然后啪地关上电脑。
粟枝抱臂笑:“查到什么了?”
霍无咎:“……给我推了好多家医院。”
原来变性和转性真的不一样。
转性,是丈夫主动给妻子买好多条裙子。
变性,是丈夫主动穿上妻子的好多条裙子。
粟枝抱臂的双手转为合十作揖,满脸认真地请求:“霍无咎,你在外面话可以少一点吗?求你了呗。”
霍无咎:?
“为什么?”
因为带他出去她觉得……好丢人啊。
她很担心哪天带他出去,他会在聚会上侃侃而谈说:
“我以前性格也不是很好,是为了我的妻子才变性的。”
为了,我的,妻子,变性。
只需要短短八个字,就能让两个人颜面全失。
“我不愿意让你和别人说话。”粟枝抿唇,一脸严肃。
霍无咎认真想了想,“那我和男的说话。”
“男的也不行,男的女的都不行,双性人也不行,动物也不行,哪怕是只公鸡都不行。”
霍无咎目光落在她脸上数秒,最后叹了口气,“是觉得我们当过了瞎子和聋子,还缺个哑巴,有这方面的收集癖吗?”
他有些无奈,粟枝对他的占有欲真是越来越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