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卿，以后若是这混小子欺负你，你便差人来善清堂，奶奶给你撑腰。”
霍老夫人是已故西北大将军的独女，打小就受尽万千宠爱，却没有什么娇惯的性子。但越是生长在高门大宅里，对于嫡庶之分便越发偏执。
在初初知道自己最宝贝的孙儿，要娶一个小门户的庶女时，霍老夫人是满腹委屈。还跑到霍老爷跟前大闹了一场，若不是霍逸伝亲自劝说，想来这门亲事都是成不了的。
即便如此，两人的大婚当日和第二日敬茶，她也还憋着闷气不愿意出现。
但今日见到沈清，也确实是打从心眼里喜欢，沈清直爽不扭捏的性子。
闻言霍逸伝苦笑着，连连摆手：“奶奶放心吧，就是借我十个熊心豹子胆，我也是万万不敢欺负她的。”
“我孙媳妇这么厉害，连你这泥猴都训得服服帖帖？”霍老夫人有些怀疑，话虽是对着霍逸伝说的，但目光却是转过头来，看着沈清的。
只可惜沈清也是一脸懵懂，什么时候她有了这样的本事，她自己都不知道。
“奶奶，您是不知道，就在今日早晨，您孙媳妇就仅凭两个耳光，把文表妹给扇成了猪头。”霍逸伝现在想到，文雨当时满脸通红肿胀的模样，都忍不住想笑。
没想到霍逸伝居然将此事搬出来说，沈清脸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血色，尽数又回到了脸上，还隐隐有着愈演愈烈的苗头。
霍老夫人出身高贵，自是看不上做妾的李梅珍，连带着对文雨也是不喜。
文雨对霍逸伝的心思昭然若揭，整个霍府里人尽皆知，但霍老夫人是如何也瞧不上她，更别提她居然肖想自己的宝贝孙子。
如若不是顾及自己辈分太高，落得个欺负小辈的骂名，只怕早就亲自动手了。
现听说沈清打了文雨，心里对沈清的喜爱更盛，连忙着就拉住了她的手，颇为兴奋地问道：“可是那小妮子，当着你的面做什么不要脸的勾当了？”
不要脸……打人可不就是不要脸，想到这儿沈清点了点头。
“快跟奶奶仔细说说，你是怎么修理她的。”霍老夫人眼睛都亮了起来，若不是头上的斑斑白发，任谁都会以为眼前的人不过是个活泼可爱的少女。
沈清把在藴芳院发生的事，简略地告诉了霍老夫人，语气中还颇有股子，对于自己发挥失常的恼恨。
没想到话音刚落，她就发现身旁人沉下了脸，不同于方才眉眼弯弯的样子，整个人都充斥着上位者的威压。
“我看她是活腻了，敢动我霍家的长媳。”霍老夫人冷哼了一声道，转头就派人去把文雨请过来。
沈清也没想到，这么一句话就惹怒了霍老夫人，只好求救地看向霍逸伝。
可后者却对她的目光视而不见，老神在在地喝着杯里的茶水。
不一会儿文雨就被带进了善清堂。
看到文雨的脸，霍老夫人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深吸了几口气，才厉声道：“听说你今日用戒尺打了茉卿？”
在藴芳院吃了苦头的文雨，怎么也没想到，沈清居然把状告到了霍老夫人这里来。
脸上虽已经上过药了，却还是高高地肿着。文雨点头越想心中越委屈，泪水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
“文雨虽是打了表嫂，但也是一心为了表嫂好。姑姑让文雨教导表嫂礼仪，文雨自然不敢懈怠。”
霍老夫人听见霍绣芳的名字，心里就猜了七八分。
文雨是个趋炎附势的，敢责打霍家长媳，全是仗着霍绣芳的势。
“也就是说你承认，责打了霍家长媳。钟嬷嬷，命人给表小姐收拾东西。”
文雨一听霍老夫人要赶她走，赶紧就给跪在了地上：“老夫人，文雨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老夫人不要赶文雨走。”
李家是平民，虽能吃饱穿暖但光景并不好过，求着李梅珍把文雨带进霍府，也是为了抬一抬身份，寻个富贵人家。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光是想想又要过回从前的日子，文雨心中就控制不住地害怕。
说巧不巧，前脚文雨刚到，后脚李梅珍也来了善清堂。
“倒是来得快。”霍老夫人看了眼跪着的文雨，冷笑了一声道。
知道自己看不惯她，平日里李梅珍都是避着躲着的，生怕跟她对上。
今日倒是为了文雨，主动进了这善清堂的门。
李梅珍扭着腰身进了门，身后还跟着文雨的丫鬟云烟，看也没看地上的文雨：“哟，老夫人这是在摆什么席面啊？”
懒得理会她，霍老夫人看了钟嬷嬷一眼，文雨就被人架了起来，作势就要带走。
“小辈做错了事，惩戒一二便可。老夫人又何必同小辈置气，传出去可要丢了脸面。”李梅珍望着霍老夫人扬唇道，笑意却不达眼底。
钟嬷嬷回身看了霍老夫人一眼，见她没有说话，也就放开了文雨的胳膊。
一得自由文雨就跪爬到李梅珍的脚边。
霍老夫人半分面子没有给李梅珍，沉着脸道：“这可就要问问你的宝贝侄女，今日做过些什么了。”
早晨在藴芳院发生的事，李梅珍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没想到霍逸伝居然会借霍老夫人的刀。
“文雨啊，你这脸上是怎么回事？”李梅珍惊讶地指着文雨的猪脸道。
一天被修理了两顿，文雨哪还敢说话，只跪着不停地掉眼泪。
沈清也没想到事情，怎么突然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看着霍逸伝稳如泰山地喝茶，心里突然冒出了个怪异的念头。
霍逸伝是在为她出气？
抽泣的声音听得耳朵疼，霍老夫人面露不耐：“起来吧，你姨母都来了，还做戏给谁看？”
文雨在云烟的搀扶下，顺从地站起身来。
“这孩子被我惯坏了，若是做错了事，还请老夫人看在我伺候老爷多年的面子上，不要为难小辈。”李梅珍也不问到底怎么一回事，直接就搬出了霍老爷。
沈清不赞同地看着霍老夫人，摇了摇头：“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