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你怎么样啊?”红玉是苏府的丫鬟,烫伤这样的事也是时有发生,可整个炖盅里的补品都泼在了身上,也绝不是闹着玩的。
镇明夫人听到红玉的声音,才回过神来,赶紧从地上起身,拉着沈清就往院子外面走:“快去打些冷水来。”
红玉慌忙点点头,端着屋里没倒掉的水盆,就跟了上去。
沈清感觉整只手臂都热辣辣的疼,就像是被火烤着一样难受。
将她的手尽量放进水盆里,镇明夫人不断地泼水到沈清手臂上,但是作用微乎其微。
好不容易等到有家丁打了水来,沈清才感觉烫烤的感觉消减了些,被烫伤的位置却高高肿了起来。
“先用冷水缓解一下,然后擦些烫伤的膏药,换身干爽的衣裳。”镇明夫人拧紧了眉头,方才若不是沈清推开了她,现在只怕被烫的就是自己了。
沈清勉力勾了勾嘴角,点点头任由镇明夫人淋冷水。
陈老太太的院子跟陈思辙的院子最近,镇明夫人便把沈清带了回去,找了身干净的衣裳递给她,就转身到门口等着了。
红玉将衣裳放到一边,小心翼翼地给沈清宽衣。可沈清整只右手都火辣辣的疼,动一下就疼得直抽冷气。
无奈之下,红玉只能求救镇明夫人了。
这一下本来就是沈清替镇明夫人挨的,镇明夫人也没有推辞,叮嘱人在门口守着,就进了屋子里帮忙。
好不容易把衣裳脱了下来,看着沈清后背肩胛处位置的胎记,镇明夫人眼眸沉了沉。
侧面的角度让沈清整个人,看上去都清瘦了不少,镇明夫人手腕微微发抖,药膏居然点在了胎记处。
“舅母,怎么了?”沈清感受到身旁人的动作,有些不解地出声问道,因为烫伤的疼痛嗓音有些微微发颤。
印象中的那人和眼前人的音容样貌重合,镇明夫人咬紧了牙摇头,重新将药膏点在沈清的手臂处:“没什么。”
冰凉的药膏接触滚烫的患处,沈清松了口气,可没过一会儿,又开始热辣辣地疼。
“药膏敷上去见效没有这么快,需得多敷上两日才行,所幸没有水泡,这几天你尽量忍耐一些,不要碰水了。”镇明夫人涂好了药膏,帮着红玉给沈清把衣裳穿上,对沈清说道。
沈清乖巧地点点头,这些年虽然是做山贼,寨中的兄弟都很照顾她,从没有受过什么大伤,没想到第一次居然是在这陈府里。
之后镇明夫人就派人,把沈清主仆俩送了回去。
霍逸伝本来正倚着桌边,同厉风下棋。刚一抬眼就看到,被扶着进来的沈清。
目光在沈清衣衫上转了一圈,而后定格在她略显苍白的脸,和暗无血色的唇瓣上。
“你这是怎么了?”霍逸伝皱紧了眉头,空气中的药膏味道,也悄无声息地潜进了他的鼻腔。
沈清又疼又累,闭上眼摇了摇头没说话。
霍逸伝看了眼厉风,而后拍了拍红玉的手臂,率先走出了屋子。
“少奶奶这是怎么了?”霍逸伝面上的温和不见,整个人身上的气势都变得强盛。
红玉被这个样子的霍逸伝吓到,哆哆嗦嗦地把下午沈清跟她学炖补品,还有为了救镇明夫人被烫伤的事交代了个清楚。
知道不是有人故意害她,霍逸伝的脸色有所好转,身上的气势也尽数收敛,恢复了平日里温润好好先生的样子。
沈清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感觉身上的被子被人掀开了一下,原本火辣辣的伤口有清风拂过,缓解了她的疼痛。
……
饭菜的香气催动了沈清肚子里的馋虫,睁开眼是昏暗的天色。
这……她居然睡了那么久。
想要伸手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全然忘记了自己才被烫伤,衣衫和患处摩擦,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睡得头疼吗?”紧接着一双干燥温暖的手,就已经按在了她的太阳穴上,放柔了力道揉捏着。
沈清看着眼前放大的脸,呆呆地点了点头。
这副呆傻的样子,让霍逸伝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好看吗?”
“好看。”就如同被妖女蛊惑住心神的君王,沈清眼也不眨地回答道。
霍逸伝收回了给她揉脑袋的手,伸出手指戳了戳沈清被烫伤的右手。
因为色心被忽略的疼痛,再次席卷而来,疼得沈清龇牙咧嘴,冲眼前的始作俑者怒吼道:“霍逸伝,你是不是有病?”
“为夫只是以为娘子中邪了,所以才出此下策。”霍逸伝神情无辜,就差指天对地的发誓,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被倒打一耙,还安上了中邪的由头,沈清气不打一处来,整张小脸都气得鼓起来:“我看是你中邪了吧。”
“那娘子可还记得,方才说了什么?”霍逸伝眼里是得逞的笑意,就像是苦心设计的陷进,终于捉到了胆小的麋鹿。
她又不傻,刚说的话怎么会不记得。
沈清张嘴就想要重述一遍,顿了顿又闭上了嘴,点点头假笑道:“夫君说得真对,茉卿方才确实是中了邪。”
麋鹿又怎么可能斗得过猎人。
见她认下霍逸伝眼里的笑意越盛,起身走到桌前:“娘子睡了一下午,还是起来用些吃食吧,为夫刚让人送来的,还热着。”
沈清就是闻着味醒来了的,听到这话赶紧就要掀被下床。全然没有想过为什么,霍逸伝能够把时间掐得这么准,她刚好醒来饭菜还是热的?
霍逸伝伸脚踢了踢桌下,沈清已经坐到了桌边,刚想拿着筷子大快朵颐,手就不争气地疼了起来。
“是这些菜色,不合娘子的口味?”见她不动筷,霍逸伝看了她一眼问道。
沈清生无可恋地摇摇头,看着桌上的吃食直咽口水。
这副样子逗笑了霍逸伝,起身走到门外,让红玉进来伺候着她吃东西。
吃饱了东西,沈清才想起他们现在是在陈府,拧了拧眉头:“是你舅舅让你在房里用膳的?”
霍逸伝没想到她突然就想到这里去了,苦笑着摇了摇头:“自然不是。”
舅舅们固然看他不顺心,但也决不会做这样落人口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