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现在这样的日子，比当初跟着陆景成，好上太多了。
更何况程书记时不时送来村里的关怀，生怕我受委屈被欺负。
硬生生把教师的生活质量拔高了一个水准，还美其名曰“稳固人才”。
但我知道，那些都是他掏的自己的政府补贴。
身边已经教书两年的乐老师碰了碰我的胳膊，就听她善意打趣道。
“季老师，程书记对你，是不是有意思啊？”
我没反应过来。刚认识不久，怎么会呢？
乐老师见我温吞，似是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声，用手指了指不太相同的几间屋子。
“你住的那房子，是县里给程书记的安置房，你一来就改成宿舍了。”
我看向程远川，他若有所感地扭头。
和我四目相对时，扬了扬眉。
我心中不解，没来得及细想，一个孩子忽然擦干了眼泪问。
“老师，今天可不可以早点放学？”
另外几个他的好朋友也跟着附和，虽然没说原因，但我也笑着同意了。
他们一场离别情绪不太好，这周教学任务也不重，不如让他们玩玩放松。
放学后，我发现程远川站在校门口张望，他一看到我眼睛亮起，跑到我身边。
“季老师，我准备跟你一起去家访。”
“哦，好。”
我随口答应，却是歪着脑袋，看向他身后挡住的几个学生。
他们胸前拐个蛇皮袋，背后也背着一个，鬼鬼祟祟地往外走。
“算了书记，今天不去家访了，跟他们去瞧瞧。”我若有所思道。
我们跟着来到一片竹林，看到的就是孩子们弯着腰灵活地窜来窜去。
不戴手套就能麻利地挖起竹笋，逐渐装满带来的大袋子。
“敢情是想采笋又怕挨骂啊……”我恍然大悟。
相比我的惊讶，程远川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淡笑着说。
“对，他们挖完赶集就拿去卖，或者留在家里烧菜。”
“山村总被打上落后贫穷的标签，实际上孩子们有很多优点。”
“自力更生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他们会大早赶到学校，自豪宣布自己卖金钱花挣了几块钱。
求学的学费，都是他们一点点赚出来的。
这些场景，程远川去学校转悠时，已经见过许多次。
他说话时很温柔，我因此多看了他一眼。
我和程远川为了确保他们的安全，陪着一起待到很晚。
直到孩子们陆续离开，我们才开始往回走。
竹叶一阵窸窣作响，暗下来的视野里，忽然就亮起一对竖瞳。
紧接着，一条尖头毒蛇钻出来。
它吐着信子作出攻击状，我瞳孔骤缩，满身冷汗。
当时郊游遇到蛇的记忆像走马灯似的涌来。
陆景成把我护在身后，自己被死死咬住。
清蛇毒时，我自责冒失哭成泪人，陆景成反倒笑着安慰我没关系，会永远保护我。
我绝望地闭了眼睛，预想中袭来的蛇没有缠上我，剧痛也没有出现。
我落入一个气息熟悉的怀抱，警报解除后，我睁眼看道突然出现的陆景成。
他风尘仆仆面容疲惫，注视我的眼睛泛红。
“季晴，我来了，我说过会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