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一直都在忙,这天下午出去见完客户,离开时才发现天空中飘起了细细的雪花儿。
时间过得真是快,一晃一年就又要过去了。郑启言有那么片刻的走神,脚步停顿了一下这才上前坐进了车里。
外边儿风雪交加,车里温暖如春。老许在他上车后便询问是不是回公司。
现在还早,不过才三点多。这会儿不堵车,四十分钟就能回去了。
郑启言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在老许以为他是默认了时,他淡淡的开了口,说道:“回老宅去看看。”
这儿离老宅不远。
上次他去老宅那边业也没呆几分钟,老许没想到他会让回去,不由得一愣,很快应了下来。
老许一如既往的唠叨,说着天气说着老宅那边修缮的进展。
郑启言一直都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以往老许说什么他就算是不愿意听也会说上两句,今儿异常的沉默,老许渐渐的也不再说话。
因着天气冷又下雪的缘故,今儿老宅那边没有动工,院子里摆着各种材料,冷冷清清的。
郑启言下了车后进了宅子,老许跟在他的后边儿进去,介绍着都做到哪儿了,又说了请的师傅们的手艺都很好。
郑启言好似并不关心这些。在院子里站了会儿后就进了宅子里。
家具都已经收了起来,偌大都客厅显得空荡荡的。郑启言站在客厅中央,突然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郑晏宁的样子。
他才四五岁的样子,站在楼梯口看着他,眼里充满了好奇又带着戒备。
郑启言慢慢的往楼上去,因着他让不许动,郑晏宁的房间仍旧保持着平常的模样,桌上还摆着他去滑雪服照片,笑得阳光灿烂。仿佛随时还会再回来。
郑启言走进了房间里,这房间对他来说是陌生的,他是在郑晏宁走后才来过。事实上,成年后的他同郑晏宁是陌生的,他厌恶他的不学无术,两人见面的时间里,他多数时间都是被他训斥。
他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对什么感兴趣。记忆力,他同大多数都纨绔子弟一样,除了会花钱闯祸身上看不到任何优点。
他一直都知道朱虹是什么样的人,但并不想管他,只觉得替他稍后便是全了所谓的兄弟情分。
他走后他有时候会想,如果他在老爷子走后将他管起来,不让他胡作非为,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他一向很少被羁绊,但在郑晏宁的事儿上,他迟迟没的无法放下。也许是因为这一切是因他而起,如果那时候他肯虚与委蛇敷衍徐家,也许又会是另一种结果。
郑启言一直在楼上呆着,老许上来见他在郑晏宁的房间里没有打扰他,悄悄的下楼回了院子里。
他在院子里等了半响,直至身体冻僵得忍不住跺脚取暖时,郑启言才从楼上下来。
两人回了车里,老许忍不住的打了个喷嚏。
回公司时已经快下班了,下车后郑启言就让老许下班,他待会儿会自己开车回去。
老许应了下来,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电梯间里。
乘电梯上了楼,赵秘书见他这时候回来有些惊讶。她以为他今儿不会回来了。
郑启言往办公室走,询问她今儿都有些什么安排。
赵秘书回答说没有任何安排了,他今儿下午的行程就是见那客户。
郑启言点点头,又询问是否有人找他,让赵秘书到点下班后进了办公室。
桌上还放着一些文件,他没多时就处理完。以往都是加班到很晚,今儿突然闲下来他竟有些不太习惯。
手机响了起来,他接了一电话后看了看时间,拿起大衣和车钥匙下了班。
今儿下午俞安没事儿早早的就下了班,往医院里去给老俞开了常吃的药,又买了一些水果和菜开车回了家。
今儿她回去得还挺早,胡佩文刚开始做晚餐。这几天她风湿犯了,腿有些不太舒服。
俞安没让她做饭,回去便找了围裙系上,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
她回来少有进厨房展身手的时候,今儿时间还算是早,便打算做几个父母喜欢吃的菜。
她在厨房里忙碌着,胡佩文是闲不得的,要给她打下手,俞安没让,让她去看会儿电视,她自己一个人能行。
厨房里烟火气息十足,客厅里电视的声音时大时**静又安宁。
俞安很快做好了饭,然后端到餐桌上摆上,这才叫父母吃饭。
一家三口坐下来,正准备开始吃饭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这时候过来的多半是邻居或是物业,俞安让父母先吃饭,她去开门。
她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看见外边儿的人时不由得愣住了。
外边儿的不是邻居也不是物业,竟是郑启言。他到手中拿着车钥匙,似是因为开门慢了,眉头微微的蹙着。
陡然间他出现在门口,俞安被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马上低低的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回去你没在家。”郑启言说道。
他的身上带着寒气,一张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送药过来,没想到你今天会早下班。”她解释道。
他竟然也不先打个电话。
她在门口堵着门,显然没有让他进去的打算。郑启言这会儿像是不会看眼色似的,站着没有要走的意思。
俞安正想着怎么让这人先走时屋子里就想起了胡佩文的声音,问道:“安安,是谁?”
俞安同郑启言大眼瞪小眼,含糊着刚想说走错了,就见郑启言都视线越过她看向了屋子里。
俞安的心里咯噔了一声,回过头去,就见胡佩文已经走了过来。她见她在门口站着一直没回去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见到门口站着的郑启言时她明显的楞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看女儿。
人都已经上门来,她那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是吃惊的,但也不能让人在门口站着,到底还是客气的将人请了进来。
餐桌上的饭菜还未动,她又让俞安去多拿一副碗筷出来。
郑启言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简单的打过招呼后在俞安旁边儿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这顿饭的气氛说不出的冷硬,老俞一直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胡佩文想缓和一下气氛,招呼着郑启言吃菜。
她找着话题说着,郑启言的话很少,问什么答什么绝不多说。
这气氛怎么都是缓和不了的,最后沉默着吃完了这顿饭。
吃过饭后郑启言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移步到了客厅里。
俞安去泡了茶,想往厨房里去了洗碗心里又有些担心,但呆在客厅里更不自在,索性去洗碗去了。
她心不在焉的,虽是洗碗也时不时的往客厅里看着。
客厅里老许和郑启言坐着。两人都看着电视上播放着的新闻,谁也没有说话。
隔了会儿后胡佩文过去,开始找话题拉着家常,询问郑启言年底工作是不是很忙。
郑启言一板一眼的回答还好,然后就沉默了下来。
胡佩文又问了几句,他都回答了,看得出来大家都聊得很勉强。
俞安洗完碗收拾完厨房出去,郑启言就看向了她。他在这儿呆得并不自在,看样子是想走了。
客厅里的气氛僵硬得很,她擦净了手,见她不吭声儿,郑启言便站起来告辞。
俞安求之不得,不敢去看父母,说送他出去。
郑启言对她这样儿是不满的,但当着她父母的面不好说什么,只点点头。
两人很快往外边儿去,他过来的这会儿里,俞安的一颗心一直都是提着的。两人出去才刚关上门,郑启言见她空着手出来,眉头皱了起来,问道:“你不回去?”
俞安没有回答他的话,只问道:“你过来怎么不先打电话?”
她的声音里有些恼,郑启言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反问道:“打电话干什么?”
俞安一噎,他又说道:“去拿东西,我在这儿等你。”
这人一点儿眼力见也没有,俞安忍了又忍,说道:“你觉得我现在能走吗?”
“为什么不能走?”郑启言并不觉得现在走有什么问题。他虽是并不是那么愿意过来,但这事儿是迟早的事儿。
俞安抿了抿唇,不敢在外边儿多呆,说道:“我今晚就在这边住,你回去吧。”
她说完就要回屋子里,但才刚转过身就被郑启言给握住了手腕。他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她。
在走廊里拉拉扯扯像什么样,俞安马上就抽回了手,但却没能抽动,她怕被人给看见,低低的说道:“放开。”
郑启言往房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到底还是缓缓都松开了手,说道:“我在停车场等你。”
这人就像是听不懂话似的,俞安有些恼,说道:“我都说了不回去你等我干什么?”
她也懒得管他,快步的回家里去了。
随着门关上,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儿,这才往客厅里去。
本以为会被父母盘问的,从今儿的气氛来看就知道他们是不喜欢郑启言的,她料得没错。
但往客厅里看去时才发现父母都没有在客厅里了,她不由得一愣,站着没有动。
胡佩文很快从房间里出来,见着她面色有些复杂。
俞安像犯错的小学生似的很是心虚忐忑,问道:“爸休息了吗?”
胡佩文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点点头,说道:“躺下了。”
一时母女都没有说话,客厅里很安静,俞安去收拾着刚才喝茶的茶杯,拿去厨房里洗了。
洗杯子时她不由又想起了郑启言来,她说了她今晚不回去,也不知道这人由了没有,还是会一直等着她。
她的心里乱七八糟的,恼这人给自己添了麻烦。好好的一顿饭大家都吃得没滋没味的。
她的脑子里想着事儿,想起母亲欲言又止的样子,又想起早早回了房间的父亲,心里一时愧疚,赌气似的也不去想那人走还是没走。
她在厨房里磨磨蹭蹭好会儿才出去,正想说自己洗漱休息,客厅里的胡佩文就说道:“你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今天晚上会下雪,明早路不好走。”
俞安叫了一声妈,想说点儿什么胡佩文却不想说,让她先回去。
俞安有些担心老俞,往卧室都方向看了看,最终低低的让母亲有事给她打电话后穿了外套拿着包包出了门。
随着门轻轻的关上,她的心里变得空落落的。
她没有马上往外边儿去,在门口站了会儿,又回头看了看,这慢慢的往停车场去。
她都心里堵着气,不想给郑启言打电话,但才刚到停车场门口,就见他站在边儿上抽着烟。烟火在他的指间忽明忽灭。
这儿是风口上他还一直站着也不怕感冒,俞安本是不想搭理他的,但到底还是心软了下来,问道:“在这儿站着干什么?”
她都一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郑启言掐灭了烟头,没有说话。待到她走近了,才开口问道:“你爸妈说什么了?”
他又不是真的没眼力见,当然是知道他并不受欢迎。
提起父母来俞安有些闷闷的,说道:“没说什么。”
她那么快就出来了能说什么。
她的心里憋着火,说道:“你过来是不是应该先打电话!”
他这么突然过来,让她一点儿准备也没有。如果他告诉她,她能提前安排也比现在好。
郑启言挑了挑眉,问道:“怎么,我见不得人吗?”
俞安闷着没有说话,论口舌之利她是比不过这人的,不再说话只在心里生着闷气。
郑启言也没有说话,伸手拉住了她的手。俞安用力的要挣开,但他握得紧紧的。
两人往停车的地方走去,郑启言没有回到他的车里,而是上了俞安的车,然后才慢悠悠的说道:“迟早都是要过来的,难道还能不过来?”
俞安一噎,说道:“我一点儿准备也没有。”
“要准备什么?”郑启言挑眉问。
这人好像无论是对是错都有理得很,好像从来就没有他没理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