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的是自己弄错了吗？沈婉柔的眼神有了瞬间的迷茫，但紧接着她就用力摇了摇头，将这个荒唐的念头从脑海里摇了出去。
不可能是她弄错了，她怎么可能会错呢？怀里这个才是她从襁褓里养到大的女儿，那些她小时候发生的事情她都能说得井井有条，肯定不是她弄错了。
沈婉柔再次肯定了自己的判断，眼神重新坚定了下来。
她看向季琛，“你真的不愿意救你的女儿？”
“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的女儿就只有雁茴一个。”季琛皱着眉看着沈婉柔。
“可她是假的！”沈婉柔大声喊道。
“是吗？”季琛目光一转，看向了一直站在一边假装自己不存在的萍娘，“你的主子说我身边的女儿是假的，你不说点儿什么吗？”
萍娘眉心突地一跳，抬头看向季琛的眼睛，却只看到了一片幽黑，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但还是觉得喉咙一阵干涩，她张了张嘴，几不可闻地说了句：“说什么？”
季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有些嫌弃地摇摇头，然后给了萧离廷一个眼神。
来自准岳父的吩咐，萧离廷不敢不从，他摸了摸鼻子，走上前说道：“能说的可多了呢！比如这个冒牌儿货是你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说说你这些年阳奉阴违地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儿？再说说当年你是怎么把真正的萍娘给杀死之后取而代之的？”
萧离廷的语速并不快，但在沈婉柔听来却每一个字都有千斤之重，她飞快地看向萍娘。
“萧世子，你的话什么意思？”萍娘浑身发冷，她极力忍着想要打哆嗦的欲望，努力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看着萧离廷，但却掩藏不住声音里的颤抖。
“你不明白吗？”萧离廷仿佛早就预料到她会这么问一样，换了个语气又说道：“或者我应该先帮你做一下自我介绍，你说对吗？西梁九公主？”
最后这五个字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砸在了萍娘的头上，她不敢置信地瞪着萧离廷，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你这心理素质有点儿差啊！”季雁茴从闵青身后露出半个脑袋来，语气里的幸灾乐祸任是谁都能听得出来。
“什么、什么西梁九公主，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萍娘面如死灰地说。
“啧啧，这么没意思，就不能想点儿新台词儿出来吗？就只会说听不懂听不懂，太没有新意了。”季雁茴失望地咂咂嘴。
萧离廷：“······”
萍娘：“······”
萧承毅&季琛：“······”
沈婉柔&假季雁茴：“······”
“咳咳，那个你继续，继续。”看大家都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自己，季雁茴干咳一声又躲回了闵青背后，小手儿拉扯着她的衣裳小声儿嘀咕：“还是闵青你最淡定了。”
“我只是没听懂你说的话而已，别想太多。”闵青一本正经地回答，连个头都没回。
季雁茴：“······”
闵青的话大家都听到了，萧离廷好笑地看了季雁茴一眼，又转回头看向萍娘正色问道：“说说吧！你是什么时候从西梁九公主摇身一变成为平娘的？”
“你说什么我······”
“别再说你听不懂了，我问你也只是想让一直被你糊弄的人明白你都干了些什么，就算你不说，我手里的证据也足以将你治罪。”萧离廷一见萍娘又想用老一套说辞，赶紧在她说出来之前截住了她的话头儿。
“你们、你们······”萍娘满眼的不敢置信，她到大楚已经十几年，自认为自己一直隐藏得很好，可她现在看着萧离廷笃定的眼神，突然就觉得自己似乎、好像真的留下了挺多破绽的。
“知道狡辩不了就说说吧！”看着她不断变换的脸色，萧离廷淡淡地对她说。
“你们不都已经知道了吗？我没什么可说的了。”萍娘身上的气势一瞬间就变了，再不复之前的卑微，一种从内到外的高贵疏离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萍娘，你······”沈婉柔看着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的萍娘喃喃出声，明明脸还是那张脸，但看着却一点儿都不像是萍娘了。
“沈婉柔，你还真是一样的蠢，做人做事从来没有自己的判断，偏偏又偏执的要命，只相信自己认定的，还贪得无厌，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我每次看着你犯蠢都觉得累得不行。”西梁九公主看着沈婉柔的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嫌弃和鄙夷。
“你、你说、说什么？”沈婉柔怔怔地看着她下意识地问道。
“当年你一门儿心思地想要嫁给季琛，明知道他喜欢的人是尹子诺，却还不肯死心，到处给她制造麻烦，成功让她早早去死，结果当你真的如愿嫁给季琛，你的心又不满足了，你想要得到他的感情。”
“但季琛的感情都已经给了尹子诺，哪里还有多余的给你呢？他那么快就去了边疆，只丢给你一个女儿，你说说你当时的纠结啊！你一边怕不好好儿对待季琛留下的孩子会让他生气失望，一边又恨她是尹子诺生下来的，所以你就一边纠结一边照顾她。”
说到这儿，西梁九公主转头看向季雁茴，“你那时候应该也很奇怪，为什么明明前一天还对你笑得一脸慈祥的母亲到了第二天看见你就像是看见了杀父仇人吧？”
“不，你说错了。”季雁茴看着失魂落魄的沈婉柔，心里突然冒出了一股十分酸涩的感觉，她知道这种感觉并不是来自于她自己，而是原主的遗留，看起来沈婉柔对她的影响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不过她既然得了原主的身体，那就依着她的心意把这件事圆满解决吧！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我错在了什么地方？”西梁九公主一点儿都不信季雁茴对于沈婉柔还有感情，因此问得十分理所当然。
“你从小在仇恨里长大，你的母亲也从未给过你母爱，因此你当然不会明白在一个孩子的童年里，会对始终照顾她的母亲会有多么深厚的滤镜。”季雁茴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后接着说道：
“在我记忆中有母亲的那几年其实过得很幸福，我的母亲会给我做好看的衣裳，给我梳可爱的发型，给我请各种先生教导我道理和学识，虽然她偶尔心情不好的时候确实对我不理不睬，甚至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但那完全影响不了我对她的孺慕。”
说完，她怜悯地看了九公主一眼，“只可惜呀，这种美好的感情你不但以前不曾拥有过，以后应该也不会拥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