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姨娘脸色一变，随即又松缓了，“大小姐说的什么话，你叫他，他就敢出来吗？这里可是丞相府！”
堂堂秦王，罗姨娘才不相信他会帮苏晴出头，上次的事，多半也是为了七皇子萧展翼。
苏晴笑得越冷，“难道堂堂秦王，竟然还比不上丞相？”
苏相一震，“你说什么？！”
“我说，丞相大人把自己的女儿当成妓女，把当朝秦王当成了嫖客，您，听不见吗？”苏晴嘴角轻挑地勾了起来，带着几分邪气，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胡说八道！”罗姨娘冷笑道，“秦王殿下是什么身份，怎么会是嫖客？你不要疯狗乱咬人，给丞相府惹来麻烦！”
苏相眼中露出杀意，“苏晴，念在你是我女儿的份上，今日之事我可以给你按下，从今日起，不准踏出房门半步，过两日我便给你找户人家！”
听听，这话若是落在本来的苏晴耳中，不定有多少人，还“念在你是我女儿的份上”，奇了怪了，他以前有把她当女儿看待吗？
大女儿死了，他却忙着把大女儿的婚约度给二女儿，算什么父亲？
苏晴真的被惹火了。
“丞相大人怕什么？”苏晴大声道：“秦王殿下当然不是嫖客，因为他是去那里查案的，而我，是他的帮手！”
话语一出，满堂哄笑。
“你是秦王的帮手？”罗姨娘不屑地看着她，“你也配？”
“配不配的要看是谁说了，”苏晴看波澜不惊道，“丞相大人了解朝事，想必是听说过京城连环杀人案吧？怎么？堂堂丞相，派人去秦王府问一问都不敢？”
罗姨娘冷笑，待要再说，却听苏相不可思议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苏晴不以为意道：“自然是秦王殿下告诉我的，丞相大人莫不是忘了，秦王殿下可是由家母带过一段时日，是苏晴的表舅。”
众人听得心头一跳，苏晴被称为“相府之耻”，早被人漠视得彻底，这层关系也早就被人忘得一干二净，但此时提起来，就不免让人想到秦王在赐婚当日驾临丞相府的事情来。
苏相脸色微沉，怒气几乎瞬间掩了下去，露出几分踌躇。
京城出了连环杀人案这件事不是秘密，但由秦王主查却是机密，他本该存了让苏晴嫁给萧衍的想法，但是被这么一提，侄女怎么能嫁给舅舅？
罗姨娘见他沉吟，还以为是苏相被苏晴说动，真的准备派人去问一下，那她把秦王说成嫖客的事情一传出去，丞相岂不要休了她？！
“相、相爷，”罗姨娘用力保持镇定，“我看天色已晚，这件事，不若我们明日再议吧。”
苏相一怔，抬起眼帘，若有所思地盯着她，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苏晴冷笑，“别啊！这可事关丞相府清誉，咱们还是把话说明白了好！否则再传出什么伤风败德的谣言来，那岂不是损了丞相府的颜面？”
她眯了眯眼睛，又感慨般道：“反正苏晴是相府之耻，从来也没人当回事，就算是死了，恐怕也不会有人掉一滴眼泪，唉，娘亲是走得早了些，不然啊，好歹也能替我哭一哭。”
苏相拳头一紧，“胡言乱语！”
“啊对，是我胡言乱语了，”苏晴佯做惶恐，“丞相大人是好人，现在若还记得苏晴的好，就请赶紧派人去问一问吧，毕竟，秦王殿下还要带我去刑部看尸体呢。”
苏相神色动容，抬头看去，竟望见一双陌生的、带着嘲讽的眼，这哪里像是一个女儿看向父亲的眼神？
苏相不觉愤怒，看看嗫嚅着的罗姨娘，反而有些心虚，不由烦闷道：“你若平素自己办事妥帖些，哪里会有这样的谣言！行了，今日本相累了，这事……过两日再说。”
苏晴一声嗤笑，苏相只做没有听见，皱眉看向地面跪着的龟公，眼神一冷，“把此人拖下去，这些年不知拐卖了多少可怜女子，叫人送去奉天衙门！”
龟公惊骇，抬头看向罗姨娘，“不，罗夫人救我！罗夫人救我啊……”
罗夫人？
苏相脸色越加难看，面带杀气地扫向罗姨娘，罗姨娘腿脚发软，几乎要就此摊倒，苏相重哼一声，离开了房间。
罗姨娘狠狠地剜了眼苏晴，也了出去，苏晴慢悠悠道：“那死丫头，把衣服给本小姐留下。”
等人都落荒而逃了，苏晴才长出口气，道：“这回气出得不够，料想他们也不敢去秦王府，本来还想借着他的东风刺激一下他们，没想到那丞相居然还有几分敏锐，啧，可惜了。红鸾，将衣服收起来。”
红鸾没答。
苏晴奇怪地低头，登时惊了，“哎呀我去，你怎么晕了？红鸾？乖丫头？小宝贝儿？醒一醒……”
红鸾醒来时几乎以为苏晴已经被浸了猪笼，所以她准备了一条白绫，白绫拴在梁上，她的头悬在白绫里。
“小姐，对不起，这一世没有保护好您，来世，我们还做主仆……”
红鸾说完了遗言，眼见着就要踢凳子了，突来一声爆喝，吓得她抖了个激灵，硬是将她从凳子上吓了下来。
“桥豆麻袋！！”
苏晴大惊失色，两手飞快按住她的手，“我去你干什么？！谁欠钱不还了你要上吊？上吊死相很凄惨的你知不知道？不仅舌头拉得好长，还会失禁！”
红鸾抽抽噎噎地看着她，嘴巴长得简直可以塞下个鸡蛋，“小、小姐？你没死！”
“死什么死，本小姐哪那么容易死？”苏晴扶额，“我的天哪，你该不会是想给我殉葬吧？你都没发现屏风上的衣服被我穿走了？”
红鸾“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蘧然抱住苏晴，“我以为小姐死了，呜呜呜，小姐要是死了，红鸾无依无靠，也不活了！”
小丫头虽然胆小，倒是个死忠粉啊。
苏晴神色复杂，她活到现在，为她去死的好像也没一个，没想到到了古代，居然出现了一个红鸾。
嘛，虽然说是沾了原身的东风。
“行了，别哭了，”苏晴叹气，“下次别这么傻了，人是要为自己而活的，别轻易为别人殉葬，懂吗？”
红鸾抽泣道：“但、但是，我们是主仆，是小姐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小姐要死，就是我没保护好，这是我欠小姐的。”
“你瞎说什么……”苏晴忽地愣住，猛抓住她的手，“对啊！留守老人凌虐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