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察觉到了外来者的侵入,原本并不多的毒虫开始慢慢聚集,六人背靠背围成一圈,几个人有些着急,问道:“它们越来越多了,怎么办?”
“别慌。”叶淮烟冷静说到,“他们可能并不会攻击我们,你们看看这些毒虫,它们并不互相攻击,我猜是因为都食用过苍月神花的缘故。”
果然,不远处游来一条巨蛇,旁边还有无数小昆虫,可它们并不惧怕蛇,还轻松地爬过它的身躯,没有受到攻击。
“我和夕拾之前落入深渊底部,被密集的毒虫包围,可是毒虫全部避开了我,我们才得以活命,所以我想,现在的我们都没有性命之忧。”叶淮烟解释说。
“我们往前走试试看。”明夕拾说。
几人试探着向前,脚下原本匍匐着的虫子在他们落脚前纷纷移开,正如叶淮烟说的一般,他们才放下心来。
林源从地上摘下一片苍月神花的花瓣,轻轻嗅了嗅,说:“这花看上去并没有特殊之处,但其中蕴含灵力,这个世界并不是一点灵力也无,只是为何会藏在这小小的花朵中呢?”
“会不会是天罚?”周牧歌说,“也许这个世界曾有人得罪天道,于是降下惩罚将灵力禁锢在花中,不允许此世界有人飞升登顶?”
这话引起了众人注意,一向沉默的徐峰突然说:“天罚?我似乎知道这件事,在云水涯的门派典籍里,有过天罚记载。”
其他人纷纷看向他,面露好奇,徐峰诧异道:“你们都不知道吗,难道这是云水涯的秘密?”
“恐怕真是如此。”周牧歌说,“我们每个人都与苍月神花的秘密息息相关,苍月神花一开始出现在月华山庄,如果武林大会顺利举行,那么夕拾就是它的下一任主人,淮烟能够找到这一大片苍月神花花田,张秦和木池老人接触甚密,徐峰身在与天罚有关的云水涯派,这样也算对每一位试炼者公平对待。那么现在,林源,你有什么特殊的接触吗?”
林源低头思索,然后摇了摇头,他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不同。
张秦突然开口道:“我知道林源有什么特殊之处,他也和木池老人有关。”
叶淮烟若有所思道:“我们一个一个来吧,徐峰,你先说说关于天罚的事。”
徐峰点头,说:“云水涯的典籍是所有入门弟子必看的,记载着云水涯一派由来,据说是很久之前有一位崇尚武艺的帝王,梦到仙人斥责他只顾习武,却不将武艺用来保家卫国,国家凋敝,民不聊生,那位帝王醒来后怒不可遏,不思己过反而勒令全国不允许再有人信道修行,后来更是辞了皇位远走,建立了云水涯一派,后来真的受到天罚,帝王执掌练功走火入魔,筋脉尽断,门下弟子趁机上位,之后整个国家都陷入混乱,武艺高强者群雄并起,逐渐形成九大势力的雏形。”
“此后,尘希大陆没有君王,所有人崇尚武艺,恃强凌弱成了正常现象,整个大陆灵力枯竭,再无修仙的传说,这就是天罚。”
徐峰说完,众人恍然大悟,林源有些迫不及待地问张秦:“你知道我的事?”
张秦点点头,说:“其实我也是猜测,我名义上的父亲,前任点墨阁掌门死后,我为了找到凶手,曾暗中查探过很长一段时间,查到了一件奇怪的事,当时我不懂,但现在我明白了。木池老人就是杀害他的凶手,可这不是她第一次杀人,她第一个杀的,是林源所在沧溟海的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弟子,死法更惨,像是走火入魔后被人凌迟而死,我当时查到这里,只觉得有种难以描述的相似感,但并不知是木池老人下的手,可我现在前后联系起来就知道,她杀人,一定与她的丈夫有关,因为她的丈夫,就是沧溟海的弟子。”
林源听到这里露出惊愕之色,似有所悟,张秦也说完了,静静看着他,等着他说。
“这件事我有所耳闻,但因为事情发生在多年前,并没有仔细想过,也没有想到会有联系。”林源仔细思索着,然后慢慢说道:“这是沧溟海的一件小事,死的那个人叫田克,是个武功低微的外门弟子,据说苛待师弟,很多人都被他欺负过,他死后很多人都暗自庆幸,所以此时并未传扬开,只当他是意外死亡。”
“木池老人出身点墨阁,听起来与田克并无关系,林源,除了田克,你门中还有奇怪的人吗?”叶淮烟问道。
林源道:“我并未听说有人有任何异象,但是提起田克,我却想起来,有一位他曾欺辱过的师弟,在他死前也无故暴毙,据说他非常追求至高武学,经常求师父教他更厉害的武艺,可他天赋很低,比田克的武艺还弱,所以备受欺负,这个人,叫伍风。”
叶淮烟和明夕拾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心中都有同一个想法,这个伍风,很有可能就是一切的导火索,与木池老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拼拼凑凑,似乎能隐约看到事件真相,但还有很多疑问不曾解开,也不能先入为主地下结论,六人在这里停留许久,也歇息够了,明夕拾当即道:“这深渊现在是闭合状态,趁这会儿爬上去,等开启后,就可以打木池老人一个措手不及。”
周牧歌反问:“如果她不开启呢?”
叶淮烟笑道:“所以我们兵分两路,你们在石壁上等待,我和夕拾上去从第一次的洞口进入,见了我们,木池老人必然会开启深渊,到时候有我们掩护,你们一定不会被发现。”
明夕拾在一旁不发一语,看来一开始他们就打的这个主意,几人简单商议后便开始行动,来之前周牧歌就准备了攀登用的绳索,他们装备齐全,立刻便去找向上的缝隙口。
叶淮烟和明夕拾从原路返回,顺着记忆找到一开始被猛兽引入的洞口,一路前行,果然看到了端坐在平台最里面,一身灰袍隐藏在暗处的木池老人。
他们一出现,机关立刻开启,山崩地裂,深渊出现,天光四射,照进幽暗的山洞内,将三个人的身影清晰地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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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牧歌一脚踩在一块松动的石块上,险些跌下去功亏一篑,紧接着石壁颤动机关开启,还好他腰上的绳索够牢固,才没出意外,稳住身形看了眼其他三人,都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一切重归静谧后,头顶传来细微的说话声,人声很小,但他们耳力超群,倒也能听清,几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放轻动作,一边加快步伐,一边仔细聆听上面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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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终于来了。”木池老人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可惜、可惜啊,只有你们两个,若是九大势力的人都在这儿多好……”
叶淮烟清朗的声音高声道:“你想将我们一网打尽,也太看不起九大势力的实力了吧?”
木池老人颤着嗓子发笑,笑声诡异凄厉,令人发毛,说出的话阴阳怪气:“我怎么敢看不起你们呢,谁敢看不起啊,只有你们看不起别人的份儿,武功低一些、天赋弱一点,就要被你们百般羞辱,如此行事,真不愧是站在武林巅峰的人呢。”
心念一动,叶淮烟直接问道:“你和伍风是什么关系?”
笑声戛然而止,木池老人怒不可遏道:“你闭嘴,你不配提他的名字!”
这种反正恰恰证明了木池老人与伍风关系匪浅,明夕拾冷声问:“田克和前任点墨阁掌门是你杀的吗?”
木池老人丝毫不加掩饰,坦然承认道:“没错,是我,不只是他们,你们也得死,虽然我不知你们用了什么妖法,一次次死而复生,但我有的是时间,可以杀死你们千次万次。”
周牧歌几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们可见范围内,不能让木池老人发现他们。
“你发现时间一次次倒退,很多事情重复发生,就不好奇吗?”叶淮烟问。
木池老人神色淡然,漠不关心道:“这与我何干,苍月神花赐予我神力,自然也能扭转乾坤,拥有更大的能量,我并不关心其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杀光你们武林中人,为我的夫君报仇。”
两人对视一眼,心下了然,“伍风是你的夫君?”
木池老人许是不愿多说此事,并没有回应他们,一时间安静许多。
“你的夫君并非田克所杀吧,为何要向他报仇?”叶淮烟故意道,林源之前说了伍风是无故暴毙,若是被人所杀,以沧溟海的能力不可能找不到凶手,只有可能是意外,这么说只为故意激怒木池老人,引他注意。
果然木池老人一下就上钩,大怒道:“你懂什么,我夫君一心向往武学至高境界,苦求无果,那沧溟海的同门不传授他高等武功,只让他学低等入门功夫,害得他日日被田克欺辱,若不是田克苦苦相逼,他又怎会在练功时走火入魔,筋脉尽断而死?”
原来伍风是这么是死的,所以田克是被木池老人所害,练功时走火入魔,然后凌迟而死,比伍风所受苦难还痛苦。
木池老人心情激动,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卸掉头上的兜帽,露出凌乱灰白的发丝,和饱经沧桑的面容,她长得很普通,而且很苍老,与一般的老妇并无区别,但眼神恨意丛生,整个人散发着怒意。
“我不仅杀了田克,还要杀尽你们习武之人,那个点墨阁掌门说我没有习武天赋,不肯教我内功心法,我便先杀他,武功高强又如何,还不是中了我的毒,我潜心布置一年多,终于得了他的信任,将无色无味的剧毒下在他的饭菜里,不仅杀了他,还得到了他藏了几十年的宝贝苍月神花,我本是碰碰运气,没想到吃了它后真的如有神助,不过苦练几年就练成了出神入化的轻功。”
木池老人越说越激动,瞪着明夕拾和叶淮烟,“凭什么,凭什么习武要靠天赋来决定,若我夫君得了苍月神花,必然能将你们所有人踩在脚下!你们不是想要苍月神花获得至高无上的力量吗,哈哈哈,我偏不给你们,这种强大的力量就在眼前却无法够到的心情如何,痛苦吗?我就是要让你们尝尝这种痛苦!”
“你的夫君就算有苍月神花也无法成为武学高手。”叶淮烟沉声说道,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掷地有声,连周牧歌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说什么!”木池老人怒喝:“不许你侮辱他。”
叶淮烟摇了摇头,似乎对她感到失望:“苍月神花根本不会给你神力,你的轻功,并不是它赋予你的,而是你自己努力练习,领悟出来的。”
木池老人满脸惊愕,不可置信,见她如此神色,叶淮烟继续道:“天赋从来不能决定一个人能否成功,你和你的丈夫或许并不是根骨绝佳的练武奇才,但未必不能成功,你的丈夫虽然向往武学巅峰,可他只知道钻研高深的武学典籍,不打好基础,走火入魔是必然的结果,而你苦练多年,轻功登峰造极,是你自己的努力,并非苍月神花的力量。”
“你胡说!”木池老人大喝一声,行至深渊边缘,她余光一瞥,立刻看到周牧歌几人攀越而上的身影,连忙后退,开启机关,深渊迅速往内合拢。
木池老人拾起弩箭,对准了明夕拾和叶淮烟。连发数十箭,“你们都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