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珠站在院门口目送男子走后,才想起要到厨房张罗吃的,回到院子,她把遇上男子的事告诉了凌月,凌月并不在意,吃完晚膳,她又练习了几首曲子,好在她的记性好,从一级到十级的曲目她基本上都记得。
想了想,今夜,她打算演奏的曲目是《高山流水》。
怀抱着琵琶步履轻缓地走在通往宴会大厅的回廊上,身边跟随着慧珠,慧珠有些担心凌月的身体,低声叹道:“王爷明明知道姑娘的身体状况,还要姑娘献曲儿,王爷太不会怜惜人了。”
凌月无谓笑道:“慧珠,说话可小心,这里到处都是他的人,让他听到,我以后受的罪还要多。”
“姑娘穿这身献曲儿,是不是不妥?”慧珠看着凌月,叹了一声。
即使参加宴会,凌月也不会为了迎合众人的口味装扮自己,更不会穿上轩辕叶为她准备的罗纱丝裙,那种布料太轻太薄太飘逸了,穿在身上等于没穿。
她现在依然怕冷,虽然只是献上一曲儿,时间并不长,而她可受不了微微沁肤的寒气,所幸的是,这天气回缓了不少,不用再套上几件夹袄,身上倒是轻松了不少。
虽是如此,她身上依旧披着雪狐皮大氅,在盛春这种季节穿着冬天的裘皮,在外人眼里是极为夸张的。
一路上,投在凌月身上无数道好奇的目光,让凌月感觉自己像个怪物,好在她并不介意别人的目光,坦然自若地从这些守卫的士兵面前走过。
凌月觉得这样身披着大氅又环抱着琵琶的自己,倒是有几分像抱着琵琶出塞的王昭君。
快到达宴会大厅时,一阵阵欢庆的笙歌掺杂着男人们粗犷豪气的畅饮声打破寂静的夜色绕梁传来。
凌月微微蹙起眉头,突然想起,此刻战场上为了这次战争而牺牲的双方士兵,他们现在尸骨未寒,恐怕还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战场上,一思及,凌月心中悲凉切切。
因为还没有轮到她出场,凌月站在宴会大厅的门口等候着传唤,里边众人的欢庆声如雷般响彻大厅,时不时有人高声大喊着,“属下敬王爷一杯。”
浓烈的酒气随着里边人的兴奋越来越浓郁刺鼻。
正待凌月等得有些不耐烦时,厅内有人大声道:“王爷!微臣今夜恰巧在芳华院外听到有一位琴技高超的高人弹奏琵琶,而且这位高人所弹奏的琵琶曲都是微臣从未听过的,微臣非常欣赏这位高人的琴技,在此,微臣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让这位高人为众位将士们献上一曲。”
慧珠闻言,嘀咕道:“姑娘!这声音很耳熟,对了,就是今夜奴婢遇上的那名公子。”
凌月哦了一声,倒有些好奇这个说话的男子是谁。
只听轩辕叶大声笑道:“白世子口中的这位高人正是本王的随军侍妾,她现在就在大厅外候着,既然世子如此欣赏她的琴技,本王立刻传她进来献上一曲。”
轩辕叶的笑声明显透着讽刺笑意,语言恣肆轻狂,听得凌月暗暗低咒,抱着琵琶的双手不由得收紧了力道,她冷哼一声:“我何时变成了他的侍妾?这个变态。”
慧珠见凌月生气,她到是庆幸没有把陈俊交待她的话告诉凌月听,她对于凌月突然变成轩辕叶的侍妾有些疑惑,睨着凌月愤怒的美眸,慧珠小声道:“姑娘!别生气,身体要紧儿。”
话未落,便听到大厅内有人传唤道:“传霁月姑娘。”
凌月喃喃道:“霁月?他还真能想得出来这个名字。”
吐了一口恶气,凌月抱着琵琶步履轻盈地走向大厅内,只见大厅内灯火通明,左右两侧席案坐着穿着黑色铠甲的将士,一片黑漆漆的颜色显得格外的压抑。
虽然他们身穿的铠甲相同,但他们胸前的护心盾刻着的字却不一样。
右边的将士胸前刻着的是“颐”,右边的将士胸前刻的则是“太”。
一眼就知道这些将士各属谁的部下。
正堂上正首位置坐着的人自然不是轩辕叶,而是在这里权位最高的太子殿下轩辕子轩,轩辕叶则是坐在他的左下首最上席的位置。
凌月只是冷冷飘了一眼轩辕叶,对于他投向自己的冷笑目光,她视而不见。
此时,凌月倒被一直无视她的轩辕子轩吸引,他身着紫色蟒袍,头戴金边玉冠,威严肃穆的坐上正堂上正闷闷地喝着酒,他目光似乎沉迷在银色的酒樽里,对于凌月的出现,并不为意,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距离有些远,凌月只是模糊地看到他英挺的轮廓,在凌月的记里,轩辕子轩有着一张极品绝美的俊颜,无轮是男女都会被他俊美高雅的外表吸引,在凌月看来,轩辕子轩的外貌倒很像现代人所称的小攻。
当走到大厅中央,她才看到右手前方的第一张席案上的人的面容,此人正是五年未见的白逸飞,他还是如五年前一样文雅俊逸,岁月的流逝倒让他成熟了不少,身高也拔高了许多。
原来,慧珠说的那位公子是他。
自凌月出现,白逸飞的目光始终是落在她面上的白纱丝巾上,一脸掩饰不了的鄙夷,目光充满着对她的不屑之意。
凌月对于这样厌恶自己的白逸飞,丝毫无法把他之前所说的话与他挂上等号,他这副嗤之以鼻的模样,根本就不像欣赏她琴技的仰慕者,倒像是她的仇人。
脸上虽遮着面纱,浓烈的酒气依然阵阵扑入鼻息,凌月忍着这股薰人的气味,抱着琵琶欠身行礼道:“贱妾叩见太子殿下,叩见王爷。”
轩辕子轩沉迷于酒樽的目光始终未抬分毫,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俊脸透着冷漠的气息,性感的唇线微微扬起,淡淡道:“免礼。”
对于这样无视自己的轩辕子轩,凌月觉得心理顿时空空的,也许是失落吧,可她又为何因为他的冷漠而觉得失落呢?
“月儿!你就弹你最拿手的一曲。”轩辕叶嘴角含着促狭的笑意,目光冷冷的看向白逸飞。
白逸飞知道轩辕叶故意在他面前称他小妾的名字为“月儿”,他面上虽是冷笑置之,心中却是被他的一声“月儿”刺痛得无法正常的跳动。
曾经,他千万次呼唤着这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名字,而今,这个名字却成为了他心底永恒的痛。
月儿!月儿!你真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顿时之间,白逸飞的脸色漫上一抹沉重的忧伤,目光从凌月的面纱决绝移开,动作利落地拿起案前盛满白酒的酒樽一仰而尽,本不想买醉,可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