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红色的夕阳从敞开的大门与窗户如纱般洒进屋内,地面上仿佛铺了一层红地毯。
轩辕叶大步地踏在夕阳的余辉上,朝着凌月与陈俊缓步走来。
他倒映在地上的影子渐渐地拉伸至屋内,人未到达凌月的面前,影子已经把凌月的身影笼罩在他的黑网之下。
凌月微微抬起头,看着面前身着银杏色溜金边长袍的男子一副自负高傲的模样,憋在心中的怒气霎时暴发,没在袖内的双手忍不住握成拳头,如不是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她此时肯定会瞄准他的眼睛,给他一记熊猫拳。
思及此,她的气息微微急促,遮在脸颊上的白纱面巾明显一起一浮,呼出的气息被面巾反弹回脸上的肌肤时,凌月才想起,她此刻脸上正遮着白纱面巾。
要是在五年前,她根本不会乖乖地听由轩辕叶的摆布,而现在,她既然下定决心要完成阎王的任务,媚惑轩辕叶,不再让他像多年前一样讨厌她,那她只有忍受轩辕叶对她的无理要求,尽量与他和睦相处。
就如现在,他要听她弹琵琶,而她只能乖乖地服从。
此刻,陈俊早已经从坐位上站起身,恭敬的向轩辕叶行礼道:“属下叩见王爷。”
轩辕叶嗯了一声,随即一卯儿坐在陈俊原先坐的位置,与凌月只隔一个茶案的距离。他背部松垮地靠向椅背,极为享受的微眯起眼睛,一脸舒舒服服的模样,旋即满足地长长吐了一口气,好似要把堆积在心中的疲惫一口气吐尽。
当感觉全身舒服一了些,轩辕叶调整了一下坐姿,用左手撑在扶手上,稍稍一用力,左臂上的伤口被他的动作扯动,刺骨的疼痛让他眉头微微蹙起,他气恼地把撑在扶手上的左手搭在大腿上,一瞬的功夫,紧蹙的眉头绽开铺平,又一脸的轻松惬意。
站在他身旁的陈俊观察敏锐,看出轩辕叶微小动作下的无奈,有些担心道:“王爷!向老吩咐过,左臂的箭伤虽然不算严重,但动作要小心一些,以免拉伤伤口。”
一直不作声的凌月闻言,有些惊讶,如不是陈俊说他受伤,她还真看不出来轩辕叶是个伤病人士。
昨日,并未察觉到轩辕叶有些什么不对劲,或许,他手臂上的箭伤是今日攻打鲁国边城时受的。
在轩辕叶看来,手臂上的伤算不了什么,还好箭只是贯穿了肌肉,并未伤到筋骨,算是万幸了。
他毫不再意道:“一点小伤而以,向老说得也太大惊小怪了。”
陈俊叹了一声,没有接话,目光扫过案上的琵琶,又落在凌月的面巾上,见她始终坐在椅子上,没有向轩辕叶见礼,很是佩服她的胆量。
轩辕叶的目光转向正默默坐着的凌月,见她身上仍旧披着白狐大氅,哼笑一声道:“你就这么冷?”
凌月懒得理她,嗯了一声,目光从他傲慢的脸上移向案上的琵琶,眉头皱成一团。
一阵微风从门外吹进,掀起凌月脸上的面巾,轩辕叶一双深邃的眼睛被凌月脸上的白纱面巾吸引,目光探究地睨着凌月露在面巾外冷漠美丽的双眸,眼底充满着一丝好奇:“凌月没想到你这么的听话,命你戴面巾,你就戴,这五年的时光,你的脾气倒是变得温顺了许多。”
语气里贬义十足,凌月掩在面巾下的嘴唇微微吐出舌尖,以示她对他的厌恶。
她目光坦然地迎上他探究的双眼,低笑一声,“如果我不戴面巾,你会怎样对付我?”
轩辕叶忽地一阵大笑,“还以为你的脾气收敛了不少,结果是我误会,而是你变得比以前稍微聪明又识实务了些,五年前的你,对本王可是以死相拼的。”
凌月苦笑,现在她是*.不得已听他的话,不过,要让她完完全全忍受他的脾气,她可做不到。
“轩辕叶!为何要听我弹琵琶?”她语气明显不高兴,又刻意的压着怒意,以至于在说话时眉心郁黑。
他眉锋挑起,若有所思道:“听说,你的琵琶弹得非常好,本王就是想听听而以。”
轩辕叶伸出右手轻轻触摸案上静躺着的琵琶,修长的食指与中指沿着细细的子弦缓缓而上,滑到相位部时,食指食尖轻轻回勾,子弦便发出切切清脆的回音。
熟悉美妙的弦音回绕在耳旁,突然间,凌月有种想试试弹奏的冲动,看着五弦琵琶,她淡淡说道:“想听我弹琵琶也用不着命令我在你的部下面前,还有太子殿下的面前给你弹吧?或许,你有什么阴谋,要我故意在这些人的面前弹给你听。”
这次庆功宴,轩辕子轩肯定在,如果她在宴会上失手,这可是丢轩辕叶的脸面,而不是她的。
凌月非常疑惑,轩辕叶是听谁说她的琵琶弹得好?
轩辕叶收回手,眼底闪过一丝诡谲,他抿着好看的唇线微笑着,笑容迷离诱人,好似凝出蜜来。
他摇头,微恼道:“女人有时太聪明,太敏感了反而会害了自己,你弹你的就好,问这么多,你不怕惹恼本王吗?”
语毕,轩辕叶再也不想呆在她的身边,每次与她说话,她的眼睛锐利如箭般射向着自己,在他毫无防范之下直刺他的心脏。她似乎能看穿他的心思,洞悉他的一举一动。
凌月察觉到轩辕叶似乎要发火了,见他眉宇之间黑雾氤氲,她很识趣的闭上嘴,不再咄咄*人。
轩辕叶走后,凌月拿起案上的琵琶,抚摸着杏黄色画板,叹了一声,随即中规中矩地摆好演奏姿势,把琴立在自己双腿之上,试了各弦的音色,调好弦轴后,试弹了一曲较为简单的《凤阳花鼓》。
由于古代的琴弦采用的是丝质弦,因而音色没有现代后期制作的尼龙钢丝弦的音质清脆明亮,不过,在技巧上弥补也能弹出现代琵琶的效果。
这是她再为人时第一次弹琵琶,一曲终了,各弦的音色在她的指下变了调,果然,光有记忆是不行的,还需要练习。
还好,她的宿体很好控制,没半个时辰,她完全熟悉如何弹奏琵琶,直接由二级曲目跳到十级曲目。
刚刚放下琵琶,一阵阵掌声突然从门口响起:“姑娘!你弹的曲子好好听,能不能再弹一曲?”
凌月望向门口时,才发现天已经黑了,无尽的暮色迷漫在空气里,透着阴沉的气息。
“啊!天黑了,难怪我的肚子咕噜直叫。”凌月抚着肚子,蹙起眉头,又道:“慧珠!我好饿,我要吃饭。”
“呀!看我都听得入迷了,忘记给姑娘张罗吃的了,姑娘你等一等啊,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慧珠拍着自己脑袋,恼道。
话一落,她急急的转身离去。
出了院门时,慧珠猛然撞上一堵人墙,她脚下踉跄数步,等站稳后,一张没在黑色下俊逸的脸孔带着几分忧伤映入眼底。
即使在夜里,男子出色的容貌依旧清雅英挺,好似桃花的双眸眼底泛着淡淡的水雾,使得他的双眸更加动人心魄。
他神色恍惚道:“请问,院里是谁在弹凑琵琶?”
说话的男子,语气透着淡淡期盼,眉眼间流露出的忧伤深深地触动慧珠柔软的心,她啊了一声,突然想陈俊的话,如果有人问起凌月是何人的话,只能说是轩辕叶的侍妾。
慧珠想了想,脸上漫上一抹不自然的晕色,小声道:“是王爷的侍妾。”
男子闻言,蹙起眉头,脸上的忧伤霎时融化在夜色里,嘴里冷哼道:“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