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自方才轩辕叶把凌月从白逸飞的怀里抱上他的坐骑，这一路上便是马蹄的踢踏声陪伴着他们。
轩辕叶异常的沉默令得凌月心底一阵零乱，她以为这一路上他们会在彼此的沉默中度过，却未想到，正当她陷入昏昏欲睡的状态时，轩辕叶突然冒出一句“为什么？”把她惊醒。
她突然觉得有些难过，她的额头此刻又红又肿，难道他没有看到吗？
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凌月赌气的想着，只是一瞬的想法，思绪又陷入一片迷惑中，想着他到底想问什么话。
轩辕叶的声音在狭窄的山道上显得格外的空洞，绕耳的回音一阵一阵在山间来回反弹，似远似近，久久不肯散去。
凌月在他的怀里蹭了个舒服的位置，掀开惺松的睡眼，蹙起眉，略微抬起头茫然地凝望着轩辕叶深刻英挺的侧脸，他漆黑如墨的眼眸涟漪着若有若无的情致，目光坚定的注视着前方。
一阵风许过，凌月的长发迎风扬起，发稍打在轩辕叶的脸上，轩辕叶微微一笑，抬起一只手，只见修长的手指慢慢地挑起凌月鬓角一缕零乱的发丝，在手中抚弄着。
他的动作轻柔细腻，一遍一遍的理顺着如流水般的青丝，指侧有意无意的轻触着凌月微红的脸颊，辗转流连，依恋不舍地在她的发间穿行。
凌月被他抚弄青丝的动作弄得有些神智恍惚，甚至挺享受他细腻温柔的动作，嘴角不自觉翘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睡意在这一刻又侵袭而来，眼皮又重重地合上。
轩辕叶等了许久，见她没有回答他的话，他低下头，见凌月如蝉翼的眼睫毛微微颤动，柳眉紧蹙，额头的皮肤仍旧通红一片，他俯首在她耳际边，温热的气息吹在她白皙的颈项间，仿佛春日里温暖的风拂过般。
他轻轻唤道：“头还疼吗？”
凌月被他湿润的声音惊醒，掀起长长的睫毛，抬眸间，眼波正好与轩辕叶如水的目光撞上，电流刹那在他们彼此的目光中流转着。
凌月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微烫，更多的是她感觉与轩辕叶的关系进展得实在是太飞快了，她竟然在他的注视下，显露出害羞的神色，这太不像她了，她素来的冷静与漠然似乎融化在了他的眼底，让她一时间找不到自我。
看来，她的心还是对人世间的情感充满着憧憬。
意识到这一点，她狼狈的闪开目光，视线落在他微抿的唇片上，陡然，她脸上的温度又升高少许，羞得她恨不得钻进地底下不出来。
“头不怎么疼了，对了，你刚才想问什么？”凌月红着脸，垂下眼眸，声音极低，俨然像一个情豆初开的小女人。
难得看到凌月这样难为情的表情，轩辕叶抚弄她青丝的手情不自禁地转而在她脸上轻轻地摩挲着，低叹了一声，那绵长的叹息声夹杂着淡淡的怅然。
“其实是想问你很多个‘为什么’，为什么你突然对本王的态度转变这么大？为什么你放弃与白逸飞之间青梅竹马的感情？为什么选择跟本王走？为什么那一夜醉酒时你对本王说的话那么怪？为什么把自己的计策拱手相让？在军营里，你有很多次逃跑的机会你为什么不逃跑？为什么你不像以前那样讨厌本王？为什么你的目光不再冷漠？为什么答应轩辕凤肯离开慕容玄？如果在你知道慕容玄为你做了很多事后，你还会离开他吗？”
凌月听得一知半解，一大串“为什么”如洪水船涌来，让她无法一一做出回答，他的话，让她思考的东西太多了，下意识里，她觉得连自己都不太认识自己。
甚至她也想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事世难料，人心难测，五年的时间完全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想法，甚至会淡忘一份刻骨的感情。有人说，时间是一种非常可怕的药，任何伤痛与仇恨会在时间的催磨下渐渐地淡去，相反的，甚至会让一个人在伤痛与仇恨中变得异常疯狂，这就是时间在人们心中烙下的可怕印记。你问我为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也许是因为时间的关系，又或者你我都在成长，人一但长大，思想也会跟着变化，有些事自然会看得很开，知道那些事该做或不该做。”
凌月说着说着，眼底的目光渐渐地清亮，宛如月光清洌的光芒，衬得她的双眸更加明艳动人。
轩辕叶盯着她的眼睛有些出神，她在说话时，嘴唇一开一启，红润的唇瓣像极了一颗滴水的樱桃，十分诱人。
她的话，让他渐渐地陷入思考中，觉得这些话出自她的口中很不符合她的年纪，十八岁，她今年才十八岁，年纪轻轻的她就能体味到人生中深渊的东西，好似她经历了许多事情，让她比同龄人在思想上更为成熟。
她很会借一些深渊的话引开他的注意力，逃避他最关心的问题。
“这次攻打桓洲的计策明明是你想出来，为何要借由陈俊之手？”轩辕叶的渗着宠溺的味道。
“陈俊还是说出来了，他明明答应我不说的。”凌月无奈道。
“还记得我们醉酒的那夜吗，他那天在半醉之下说漏嘴的。”轩辕叶抬起凌月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目光充满着宠溺。
其实，他最在意的是，慕容玄这五年来把她当作是一件心爱的宝物，时时刻刻小心保护着，在他细心的呵护下，任何女子都会为之而心动。
然，她为何义无反顾的答应轩辕凤离开慕容玄？
轩辕叶曾经怀疑过她的居心，因而，在表面上他放任她在军营里自由走动，结果暗中监视着她的影卫，却丝毫找不出她异常的行为。
他开始觉得奇怪，她为何不逃跑，竟心甘情愿的跟在他身旁？
“这五年来，慕容玄对你如何？”轩辕叶目光渐渐地陷入一片黯然中，抚在凌月脸上的手慢慢地滑落在她的腰际上，穿过她的手肘与腹部间，紧紧地搂着她纤腰。
“很好，对我非常的好。”凌月如实回答着，声音显得十分的苍白无力，心仿佛被人用钉子狠狠刺下，感觉心脏特别的难受，让人无法顺畅的呼吸。
轩辕叶感觉到怀里的女子身子微微颤抖着，他盯着凌月的眼睛，见她眼眶有一层淡淡地雾气涌上，搂在她纤腰上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力道，他的动作引来凌月低低的痛呼声，可她并没有反抗或者抵触，反而是低下头，目光落在轩辕叶圈着她腰际上的手。
见凌月心不在焉，轩辕叶咬牙道：“你对他是什么感情？”
凌月猛然抬起头，对于轩辕叶的话置若罔闻，转过头，目光警觉地射向前方峡谷，才发现天空被两边巨大的山体包围着，此刻，无边无际的天空只剩下一道曲折狭小的裂口。
“轩辕叶！你感觉到了什么？”凌月心跳莫名的加快，方才，她明显感觉到有一丝不详的预感从脑海里迸射出来，这种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她敏锐的感应能力似乎苏醒。
“不要打岔，故意回避本王的话，说，你对慕容玄是什么感情？”他霸道的说着，语气里透着掩饰不了的妒忌，搂得凌月更紧，仿佛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这条山路是他故意选的，就是为了避开白逸飞，纵然感觉到了前方的危险，轩辕叶此刻最关心的还是凌月的回答。
凌月抬起头，见轩辕叶一脸不罢休的神情，让她忍不住沉沉叹了一声，看来，她不给他确切的答案，他是不会关心前方即将而来的危险。
“我…我曾经喜欢过他。”
这是实话，她曾经喜欢过慕容玄，可是，当她发现轩辕叶的前世是自己的恋人时，她开始怀疑自己曾经对慕容玄的那份感情是什么，或许那是一份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