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才的话音落下，整个空地上依然死寂一片，落针可闻。
那些来自各团的精锐刺头们，此刻看向成才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刚才那份骨子里的桀骜不驯，此刻被一种更原始的情绪所取代。
那是震惊，是恐惧，更是弱者对绝对强者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
铁牛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胸口那股被火车撞了似的剧痛还在翻江倒海。
他看着成才，眼中的不服气早已烟消云散。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低下了那颗从未向任何人低下的头颅。
“服了。”
铁牛的声音沙哑干涩。
“俺铁牛，这辈子没服过几个人，今天，服了。”
这句话仿佛一个信号，瞬间击溃了其他人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他们纷纷低下了高傲的头。
“我们……也服了。”
“愿听成参谋长指挥！”
声音此起彼伏，再无半分不情不愿。
成才点了点头，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声音依旧听不出什么波澜。
“很好。”
“既然没人有意见，那接下来，我说几条规矩。”
他背着手，开始在队伍前踱步，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的心跳上。
“第一。”
“从今天起，忘了你们的新二团、772团、771团。在这里，你们没有番号，没有过去，只有一个代号——幽灵。”
幽灵？
众人心头一震，这个词让他们感到陌生又心悸。
“第二。”
“忘了你们以前是班长还是排长，忘了你们立过多少功。在这里，你们的军功章一文不值，你们的身份只有一个——新兵。”
“一切，从零开始，用实力和汗水，重新挣得你们的荣誉。”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成才的脚步猛然停下，声音陡然转冷。
“我的命令，就是最高指令。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在执行中理解。敢质疑、敢违抗、敢偷懒耍滑的……”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会亲手把他打断腿，再扔回他原来的部队。”
嘶——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狠！太狠了！
就在这时，孙快鼓起勇气，忍不住问道：“成参谋长，那……我们这支‘幽灵’，到底是要干什么？”
成才转过身，目光如刀锋般割过每一个人的脸。
“我们的任务，不是冲锋，不是守阵地。”
“是渗透，是斩首，是信息战，是让敌人闻风丧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穿透骨髓的寒意。
“你们要学的，是如何在黑夜里无声行走，如何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你们的目标，是日军的指挥部、是他们的炮兵阵地、是他们的所谓军事专家、是他们的特种部队！”
“我要把你们每一个人，都变成黑夜中最致命的毒牙，变成悬在所有鬼子头顶的噩梦！”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众人心中炸响！
他们听得心潮澎湃，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被点燃，奔腾咆哮！
这才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战斗！
李云龙在一旁看得咧着大嘴直乐，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他娘的，他就知道成才这小子是块好料，没想到收拾这群刺头，比他李云龙还利索！
“好了，时间宝贵。”成才拍了拍手，打破了现场狂热的气氛，“现在，分组。”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名单。
“铁牛。”
铁牛一个激灵，大声应道：“到！”
“你，第一小组组长。”
铁牛直接愣住了，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成才的目光扫了过来，不带任何感情：“有问题？”
“没……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铁牛立刻挺直了腰杆，大声吼道，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前一刻还把人家当小白脸，下一刻就被任命为先锋小组的组长，这感觉，比胸口的伤还让他五味杂陈。
成才继续点名，很快，六十多人被分成了十二个五人战斗小组。
“从明天凌晨五点开始，正式进入第一阶段训练，代号‘炼狱’，为期一个月。”
“训练内容：极限越野、负重泅渡、绝壁攀爬、精准射击、潜行伪装、徒手搏杀。”
“每一项，都有淘汰指标。达不到，就滚。”
“我不会给任何人第二次机会。”
众人听得心脏都缩成了一团。
这个年轻的参谋长，是认真的。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解散！”成才下达了命令，“各组长留下，其他人，回去享受你们最后一个安稳觉。”
人群轰然散去，只剩下十二个新上任的组长，忐忑不安地站在原地。
成才走到他们面前，语气稍微放缓，但压迫感丝毫未减。
“你们是小组的刀尖，我对你们的要求，是其他人的两倍。”
“你们的组员不合格，我第一个找你们。你们的小组拖后腿，你们就和小组成员一起滚蛋。”
铁牛硬着头皮，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成参谋长……这训练，是不是……会死人？”
成才静静地看着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向你们保证，训练不会死人。”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幽幽的，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低语。
“但会让你们觉得，死了，才是一种解脱。”
“当然，能熬过来的人，我会把你们变成真正的……怪物。”
组长们面面相觑，喉结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回去吧。”成才挥了挥手，“明天，地狱见。”
……
等所有人都走远了，李云龙才兴奋地冲上来，一巴掌拍在成才肩膀上，嘿嘿直笑：“好小子！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这一手立威，比老子枪毙人还管用！”
成才揉了揉肩膀，淡淡道：“团长，这只是开胃菜。”
“真正的考验，是接下来的训练，和上了战场之后。”
赵刚脸上写满了担忧：“成才同志，你这个训练计划，强度是不是太高了？这些可都是各团的宝贝疙瘩，万一出了永久性损伤……”
“政委，请相信我的专业。”成才的语气很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自信，“现代战争，对士兵的要求只会越来越高。慈不掌兵，我既然接手了他们，就要对他们的生命负责。”
“现在多流一斤汗，战场上就能少流一碗血。我心里有数，不会拿战士们的身体开玩笑。”
他看向远处那些消失在夜色中的营房，眼神深邃。
这些人，是这个时代最宝贵的火种。
他要做的，就是用最严酷的烈火，将他们淬炼成无坚不摧的钢！
“走吧，团长，政委。”成才转身，“回去休息，明天，好戏才刚刚开始。”
李云龙和赵刚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那并不算魁梧、却无比挺拔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
而在不远处的营房里，灯火通明，没有一个人睡得着。
“娘的，那家伙……真是人吗？他才二十岁？”
“那眼神，你看清了吗？跟狼一样！不，比狼还吓人！”
“铁牛哥，你当时是啥感觉？真就一下，一下就把你给……”一个战士好奇地问。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铁牛身上。
铁牛坐在床铺上，沉默地揉着胸口，那里的疼痛已经麻木了。
他没有回答，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被成才肩膀撞上的那一瞬间。
那不是力量，或者说，不全是力量。
那是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
就像一根精准的钢针，瞬间刺破了他全身所有力气汇聚的气球。
“别他娘的问了。”铁牛闷声闷气地开口，“老子告诉你们，从明天起，都把尾巴给老子夹紧了！”
“谁要是敢在训练里偷懒，不用等成参谋长动手，老子先把他腿打断！”
营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躺在自己的铺位上，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屋顶。
“炼狱”……
“死了才是一种解脱”……
成才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们耳边回响。
恐惧、忐忑、却又有一丝连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疯狂的期待。
地狱，到底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