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亮剑旅的训练场因为一场“战争”而彻底拧成一股绳的时候，那份代号为“手术刀”的作战报告，也通过绝密渠道，摆在了八路军总部的桌案上。
总部作战室，气氛比前线的冬天还要凝重。
副总指挥手里的报告纸页被他指尖捻得起了毛边。
他来回看了三遍。
“胡闹！”
桌子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响，把身边的参谋长吓得肩头一跳。
“这个李云龙，刚给他升了旅长，他就想捅破天！一万多人就想打太原？他以为太原是什么地方？他家的后院吗？”
副总指挥在地图前走动，每一步都踏得地板作响。
“还有这个成才！在延安我就看出来这小子是个鬼才，想法天马行空。可也不能这么乱来！一百人潜入太原？斩首筱冢义男？亏他想得出来！这跟派一百人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参谋长捡起桌上震落的铅笔，低声说：“首长，您先别动气。我看这份计划，虽然大胆，但并非毫无道理。特别是这个‘体系破击战’的理论，还有刘嫣然同志补充的‘社会工程学攻击’，都很有新意，值得我们研究。”
“研究？”副总指挥的视线刀子一样扫过来，“现在是研究理论的时候吗？现在是打仗！是关系到一万多战士和十几万百姓身家性命的大事！一个不慎，亮剑旅这个我们好不容易拉起来的战略单位，就得全军覆没！”
他越想火气越盛，抓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摇臂的动作带着怒意。
电话很快接通，旅长刚说了一声“喂”，副总指挥的咆哮就灌了过去。
“你个旅长是怎么当的？李云龙要打太原，这么大的事，你竟然还敢把报告给我递上来？你是不是也跟着他一起疯了？”
电话那头的旅长被这通火气冲得有些发懵，但也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解释：“首长，我……我看了计划，觉得……有可行性……”
“可行性个屁！”副总指挥直接打断，“我告诉你，立刻给李云龙发电！让他死了这条心！部队刚刚整编，人心不稳，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休整、训练，巩固根据地！谁要是敢轻举妄动，老子就撤他的职！”
“还有，你！你这个旅长，给我亲自去一趟平安县城！给我看住李云龙！他要是敢乱来，我拿你是问！”
“是！首长！”旅长不敢再辩驳，立正应下。
“啪”的一声，电话被重重扣上，副总指挥胸膛起伏，怒意未消。
……
平安县城，亮剑旅旅部。
李云龙、赵刚、丁伟、孔捷、成才、刘嫣然，六个人围坐着。
桌子中间，那部电话机，刚刚结束了它的嘶吼，正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具冰冷的尸体。
李云龙的脸黑得像锅底。
他盯着那部电话，眼神能把它烧出个洞来。
“他娘的！”
他终于没忍住，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跳起。
“官大一级压死人！老子辛辛苦苦想出来的计划，他说不行就不行？还让旅长来看着我？把我当贼防着呢？”
赵刚出声劝慰：“老李，你也别生气。总部有总部的考虑，他们也是为了我们好。毕竟，这个计划的风险太大了。”
“风险大？打仗哪有没风险的？”孔捷也为李云龙抱不平，“我看成才这个计划就很好嘛！瞻前顾后，什么时候才能打跑小日本？”
丁伟的眉峰一直没有松开，他看向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的成才。
“成才，你怎么看？总部不同意，这事儿……是不是就黄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到成才身上。
从旅长打来电话开始，成才就一言不发，脸上看不出任何失望或者沮丧。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像个局外人。
面对丁伟的提问，成才缓缓抬起头，看了看一脸暴躁的李云龙，又看了看满脸愁容的赵刚，嘴角出现了一个极细微的上扬。
“黄不了。”
他平静地吐出三个字。
“黄不了？”李云龙一愣，“总部都下了死命令，还不黄？”
成才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拿起一支铅笔。
“叔，各位，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如果我们是筱冢义男，我们最怕亮剑旅做什么？”
众人不明所以。
丁伟想了想，回答：“最怕我们不按常理出牌，像上次一样，直接掏了他的指挥部。”
“没错。”成才点头，“所以，筱冢义男现在肯定把太原防得跟铁桶一样。而且，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刺探我们的动向。”
他用铅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圈住了平安县城。
“我们的电台，我们的通讯，甚至我们旅部的门口，都可能有鬼子的眼睛在盯着。我们上报‘手术刀’计划，这么大的动静，鬼子的情报机构，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收不到。”
赵刚的脸色变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上报计划的这个行为本身，就已经暴露了我们的意图？”
“不。”成才摇头，“暴露的，只是我们‘有这个想法’。”
他的目光转向那部电话机。
“现在，总部否决了这个计划。这个消息，我相信用不了三天，就会摆在筱冢义男的办公桌上。”
李云龙的眼睛里，那团怒火瞬间变成了另一种光芒，他像是抓住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
成才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些：“总部的否决，才是‘手术刀’计划最完美的一块拼图。它会告诉筱冢义男和那个新来的‘剃刀’，亮剑旅已经被上级管束住了，接下来会进入休整期，威胁解除了。”
“当所有人都认为我们要休息的时候……”成才的眼神锐利起来，“才是我们亮出刀子，最好的时机。”
他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旅长必须来。他不仅要来，还要大张旗鼓地来。来了之后，还要把我叔，李云龙旅长，当着全旅的面，狠狠地骂一顿，最好再关个禁闭。”
“我们要演一场戏，一场让所有人都相信，‘手术刀’计划已经胎死腹中的大戏。”
李云龙听完，先是愣了三秒。
然后，他猛地一拍大腿，爆发出压抑不住的狂笑。
“好小子！你他娘的……连总部和旅长都算计进去了！我操！老子服了！彻底服了！”
他冲着赵刚和丁伟、孔捷挤眉弄眼，脸上满是期待。
“听见没？旅长来了，得骂我！还得关我禁闭！到时候你们可得给老子作证！”
赵刚和丁伟、孔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深深的震撼。
这个成才，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就在李云龙还在为自己即将“受委屈”而兴奋不已的时候，成才的声音再次响起，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
他看着刘嫣然，平静地说道：“嫣然，通知下去。”
“真正的渗透，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