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办公室，霍从军见到了王向东，半年不见，王向东比之前胖了，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俨然一副职业经理人的模样，正坐在办公桌后。
旁边站着个年轻女子，一头烫成大波浪的乌黑长发，穿着碎花长裙，脚踩白色低跟鞋。
刚刚开放那几年，没人流行染头发，不管做成什么发型全都是黑头发，也很少有人穿高跟鞋，都嫌穿上那玩意儿和裹脚女人差不多，根本不能好好走道，超短裙热裤露脐装什么的更是鲜有人穿，都觉得自己的身体露给不相干的人看是大损失。
就流行像这个年轻女子这样的装扮，既能显示出风采，又不暴露。
老售货员进门就喊，“王经理，霍总经理来了！”
王向东闻言抬头，见是霍从军立即起身相迎，“霍哥，路上累吗，这半年不见，你发福了！”
霍从军笑道：“你也发福了，一看就是领导。”
“不敢不敢，在你面前我哪敢当领导。”王向东指着年轻女子介绍，“这是我新聘的秘书，袁长久。这是霍总，我们丽柏商场的大老板。”
年轻女子慌忙问好，“霍总好！”
正脸相照，那年轻女子容貌姣好，眉眼含情，霍从军点点头，说了声“你好”，又和王向东说：“后半年的业绩怎么样？”
“比上半年的要好！”王向东吩咐，“小袁，去财务把财本拿来。”
年轻女子应了声，出去了。
看着对方背影消失，霍从军提醒道：“向东，商场规模大了，经营也顺当了，你可不能做出对不起志新的事啊。”
王向东笑道：“瞧霍哥你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招聘秘书是为了工作需要，另外现在的商场公司也都招秘书。”
霍从军道：“你自己拿捏清楚就行。”
视察过丽柏商场，霍从军给出了新的方向，抓住一切机会扩大商场，根据市场实际情况及时做出商业销售种类的调整。
王向东边听边让女秘书一一记下。
视察结束后，王向东道：“霍哥，这次来了你多住几天，让我好好招待招待，上次都没招待好。”
霍从军笑道：“留着下次吧，我打算去市场上看看，有什么好的赚钱门路。”
王向东道：“我这整天都待在商场，还真不知道外面有什么新门道。”
秘书眼里闪着光，插话道：“他们都从香港那边往过走私，可赚钱了！”
“小袁！”王向东急忙喝止。
霍从军看了眼秘书，笑道：“没事，让她说说。”问秘书，“你是怎么知道的？”
秘书微有犹豫，随即说道：“我朋友他们就从香港那边走私电视，赚了不少钱。”
王向东道：“我们是正规商场，不能干那种走私的事。”
霍从军若有所思，“我知道了。”
离开丽柏商场，霍从军已经有了方向，就是去香港看看。走私的事自己当然不干，还可以找其他的门道。
当时香港还没有回归，但背靠着祖国，有大陆提供的水电等基础日用品，再加上自身的便利，已经发展的相当好。
不过有一件事，去香港得办证件，在那个年代办理去香港的证件，其难度不亚于出国。
上次到德国，是王副部长一起给办的签证，自己只管递交户口本就完事了。
这次办理去香港的证件，自己要回京城取上户口本不说，还要跑流程，之后还得等上至少六个月才能办下来，再去香港就是明年了。
与其这样，不如先到深圳看看具体情况再做定夺。
打了辆出租到越秀区东园横路的长途站买到张去深圳的车票，坐上长途车晃晃悠悠往东行去。
过了东江，就算进了东莞地界，当时的东莞才刚刚划进珠三角经济开发区不到半年，设立为县级市更是只有三个月，整个城市还是一副开放前的模样，看不到一栋高楼大厦，有的只是道路两边无尽的田野。
“不知道这里以后还会不会是农业大县。”身边的一位大爷望着窗外感叹道。
农业大县？听到这话霍从军笑了，重生前没到过东莞，但对于这里可是一点也不陌生，从电子厂到红灯区，从厂妹到失足女，这里可从来都没有丝毫能跟农业扯上关系。
“大爷，你说这是农业大县？”旅途无趣，霍从军干脆和大爷聊了起来。
那大爷看了眼霍从军，点头道：“是啊。”
霍从军笑道：“您开什么玩笑。”
大爷道：“谁和你开玩笑了，全国农业学大寨以来，东莞县每年都向国家上交粮食四亿多公斤，在全国的县里都排到了前三名，怎么就不是农业大县了？”
大爷指着窗外远处，道：“看见了吗，那是东莞的理工学院，你看见门口那两个大字了吗？”
霍从军顺着大爷所指望去，只见远处是一排排的长排房子，全是青砖盖成的，颇有些延安风格，其中靠门口那排房子的墙上有两个大字：大寨。
“你再看看那边！”大爷又指向另外一侧的窗口。
霍从军转头望去，车窗外都是田地，一些农民们在田地里忙碌着。
大爷又道：“去年我们的粮食总产量才是三万七千万吨，光东莞一个县就交了四十多万吨！我们全国有一千六百多个县，要是个个都像东莞这样，我们还愁什么。”
霍从军挠挠头，总觉得哪有不对，“您别开玩笑了，它要真能产这么多粮食，我小时候哪能吃不饱。您看现在多好，天天都是白面大米，这全是开放的功劳。”
大爷泛起了认真劲，问道：“我问你，现在的农业和以前的农业有什么不一样，你知道吗？”
霍从军是农村孩子那还是小时候的事，自从技术学校毕业以后就到了城里面，村里种地的那些事早就不记得了。
这时摇了摇头，“您说。”
“现在化肥大面积普及，这是提高产量的关键。地里打多少粮食和水有关和庄稼有关，还能和开不开放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