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力气,才能让肌肤破了皮。
贴了一个又一个药膏后,申洛桑的手速越来越快,比刚开始的时候好了不知多少。
最后一个贴上后,申洛桑放下手捡起地上的衣服披在他肩头。
站起身走到床边水盆处洗手,清澈的水滑过肌肤。
铜盆里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在这静谧的房间里极为明显。
景兴站起身系腰带的时候,手速故意放的很慢。
不是他不想快速做完这事,只是身后不是有一个女子嘛。
总归不能像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那样随心所欲。
水声停止后,他的腰带也刚刚系好。
可他依旧踟蹰着没有转过身,两只手指无意识的触碰在一起。
屋中霎时变得很安静,在这样的氛围中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就在景兴纠结自己该不该转身的时候,身后响起脚步声。
申洛桑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去别处贴膏药。”
景兴猛地转身盯着她微红的脸颊,话没经过脑子就说出口。
“去别处,能去那儿?”
一句话成功将申洛桑问住,她迷惑的抬头看着他的脸。
张了张嘴巴,满脸纠结嘴里却说不出一句话。
她总不能说要不你离开这里,让我用一下自己的房间。
若是以前景兴没有救她,尚能说出一两句。
可现在对于救命恩人,她可是一点都说不出来。
甚至连一点暗示,她都不能有,也不能做。
虽然她没有读很多书,但做人不能忘恩负义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申洛桑咬了咬嘴唇,在万分纠结之下,还是说出。
“这个院落很大,那里我都可以使用,肯定有地方去。”
景兴显然一点都不信,她说的这句话。
这里有什么,她不清楚难道他还不清楚吗?
在暗处保护她时,这处院落他一来就走遍了。
除了这座房子,外面就是院墙,那还有什么别的房间。
这话说出来,也不过是骗自己高兴而已。
还有一句话,景兴不敢说出来。
这里似乎像是为了关她,而特意建造的院子。
景兴:“不用,你就在这里,我去窗边。”
申洛桑看着他的腿,想起他是为什么而伤就多了一丝愧疚。
这才刚好几日,就贸然急着走,若是再伤着那里。
不就是得不偿失了吗?
看见她赤裸裸的眼神,景兴跟着她的视线一起看向自己的腿。
几乎在瞬间就明白了,她没有说出口的话。
故作轻松的说:“不用担心,我现在比之前好了许多。”
申洛桑没说话,转身拿起膏药就要离开。
景兴:“你难道要出去,若是被其他人看到,那你的名声怎么办?”
行走的身影霎时顿住,申洛桑自嘲的笑笑随后说。
“我的名声不重要,连我这条命都不重要,尤其在这申府。”
申洛桑迈开腿继续向前走,身后蓦的响起更大的声音。
“你岂可自轻自贱,旁人的轻贱是旁人的事,
这和你自己无关,若是因为旁人的轻贱,你就看不起自己,
那旁人只会更加看不起你自己,而且你别忘了,
从始至终你都是申府的二小姐,不管旁人认不认,你自己一定要心知肚明。”
什么东西附在脊骨上,扯着脊骨发出咔咔的声音,好像骨头在移动。
这些话没有人给她说过,所有人都无视她。
连她认为的血亲都在拿她做交易,一点都不拿她当人。
时日一长,连她自己都觉得,或许这就是自己的命。
不可违抗,不可忤逆的命。
可现在有人告诉她,这一切都是错的。
她是申府二小姐,从一开始就是,她不必轻贱自己。
她可以只是,她自己。
自己一个陌生的词语,却是她从未听过的、带着光芒的、有力量的词语。
申洛桑转头眼泪夺眶而出,眼睛看着他怎么都不能移开片刻。
泪眼朦胧中,她明确的看清了眼前的这个人。
……
屋内残蜡熄灭,黑暗将他们包裹。
窗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黑暗似乎将一切都在放大。
连本应不可耳闻的呼吸,都明显的好似就在身边、耳边。
“嗯。”女子一声轻吟。
立刻令床榻上的人,将埋进枕头里的脑袋加深了几分。
口鼻的憋闷感清晰的传来,景兴不肯将头抬起一点。
在这极致的憋闷感里,他明白了一事:他对这个女子似乎有别样的感情。
那些感情在他发现的时候,竟然已经成势。
身后响起她的声音:“我好了。”
景兴猛的抬起头,转头看向女子泛红的脸颊。
弯弯的睫毛垂在眼下,看似普通的五官组合起来在她脸上看着很是柔和。
她似乎在害羞。
得知这一结论后,景兴心里竟然还有些开心。
下一秒,他才反应过来。
转回脑袋,不再看她生怕暴露自己尚未藏好的心思。
许久,没有声音传来。
申洛桑奇怪的抬起头看向床头,黑色的发丝浮在枕下。
现在是一点都看不清,他的表情了。
他怎么了?
仔细想想,自己似乎没有惹到他的地方。
申洛桑张口再次尝试:“怎么了?我是什么地方惹你不高兴了吗?”
“没。”景兴立刻转头,“没……没有。”
申洛桑:“那为什么不看我呢?”
这话有些超提纲的意味,才刚按压下去的心思又再次浮上来。
景兴盯着她澄澈的眼神,只觉得自己竟然这么不是人。
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却要承受自己那莫名的怒气。
景兴看着她的双眼,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给她全身镀上一层柔和。
她蹲在光里,自己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反倒还在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他垂眸轻笑出声,再抬头时眸色如一汪清泉,里面清晰的倒影着她的容貌。
想通了,心里反倒安静下来。
景兴:“我不是没有看你,只是在等你。”
申洛桑:“等我?”
景兴微微点头,看着她的眼睛泛着认真二字。
“是,我在等你,速度很慢下一次要快一点。”
申洛桑疑惑的道:“可明明我的速度很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