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景兴是嫌他贴膏药的速度慢。
景兴轻笑一声,看着她的眼眸中蕴藏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真是一个傻子。
想到什么东西,景兴看向床尾,对她说:“你去哪儿,将匕首拿出来。”
申洛桑偏头看向床尾,那里放着景兴的衣服。
她不明白,怎么要自己前去。
可她不会反驳他。
起身抱起衣服时,还未返回床边,就响起他的声音。
“长衣里面裹着一把匕首,你将它拿来。”
申洛桑拿着匕首走回床边的时候,虽然有些疑惑,可还是将手中的东西递出去。
递出去后,看着他的眉眼想了想说:“现在你可能用不了,
不过不要担心,再过一段时间你就可以用了。”
她说的很小心,似乎为了不伤害他的心刻意斟酌了用词。
景兴唇畔带笑看着她,忍住没有将心中的话说出来。
微抬起下巴,“这是给你的。”
申洛桑握住匕首的手顿住,抬头惊愕的看着他,似是不确定他说的话。
一双松鼠似的眼睛,睁的圆溜溜看着他,里面盛满了不可置信。
他又笑了,今晚的笑很密集,但更多的是美。
他的面容白皙,眉眼间那抹寒霜化开,只剩下温柔。
尤其在他看着自己的时候。
申洛桑小心掐了掐手指,很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可她叫不回自己的心。
心脏不停的跳动,她的胸腔几乎都快要框不住它了。
右手下意识捂在上面,不安的心脏跳动更加明显。
她垂头看着自己的胸膛,不禁问出口:“为什么,它跳的这么快?”
床榻上的景兴嘴角笑容更加明显,眉眼越加柔和。
像初春盛开的花蕊,娇嫩而又饱含生命力。
申洛桑抬眉看着的时候,不由的看痴了。
“那把匕首你先拿着玩,等我好一些再带着你练。”
这话一出立刻打乱了她的思绪,眼睛登时清明的看着他。
“你要教我用匕首吗?”
景兴:“不是教你用匕首,而是教你杀人。”
申洛桑眼睛比刚才睁的还要大,几乎都快将眼球瞪出来一样。
景兴:“怎么害怕了?”
她摇了摇头,右手一使劲儿手中的匕首就被拔出来。
寒光闪过,冰凉的刀刃立刻出现在她眼前。
申洛桑眼中透露着致命的兴奋,成功逗笑了景兴。
他没想到,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见到兵器竟然不是害怕。
景兴脖子撑久了有些酸,索性趴在枕头上。
歪头看着她,眸中闪烁着浓浓的兴趣。
突然他很想知道,若是教了她杀人的招式后,在遇到压迫的时候她会怎么做。
……
时间如流沙,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景兴日日带着她练招式,意外发现她很聪明。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就将所有招式掌握的七七八八。
景兴看着眼前这个,一击就能刺进稻草人心脏的女子。
双手合十鼓掌,向前走几步偏头看她,“不错。”
申洛桑面无表情拔下匕首,转头看向他时满面春风。
她向前走几步,仰头昂首看着他的眼睛,嘴角含笑。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似乎已经脱胎换骨。
这样的她,更加耀眼。
景兴向前探身,看着她的眼睛:“还不错,今天带你出去玩。”
申洛桑眼睛亮起来,“出去玩?”
“嗯。”景兴点点头,转身独自向着屋内走去。
“等等我。”申洛桑喊着跟上去。
夜晚降临时分,两道身影跳下院墙,牵着手朝着光亮的地方跑去。
约莫两刻钟的时间,从景兴肩头看出去的地方亮着光。
走在后面的申洛桑忍不住说道:“那就是花灯?”
景兴没有回头,只是牵着她的手专注的向前走,黑暗中他脸颊通红。
只能答出一个字:“是。”
申洛桑一脸兴奋,走到他身后眼睛一直盯着那映照半边天的光亮来源。
近了,再往前一步就到了。
景兴牵着她的手,将人向前一拉,让开位置让她站在最前面。
申洛桑疑惑的垂眸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脸上满是不高兴。
“你身上穿的是男人衣衫,我们再牵手这样很不好。”
申洛桑抬眉看向他的脸,顿了片刻点点头。
“好,可你一定要站在我身后。”
景兴宠溺一笑,在她殷切期待的视线中点了点头。
街道中央举着一条花灯长龙,从远处朝他们走来。
景兴伸手握住她双肩,将人扭转身体面向街道。
“这么热闹都不看,你看什么呢?”
申洛桑被迫面向街道,看到比腰粗的龙每一节身体都向下延伸一根木棍,
青壮年举着木棍,有节奏的左右摆动,随着训练的动作,
让头顶这条巨龙舞动起来,像活了似的朝众人游来。
人群发出尖锐的尖叫声,申洛桑站在最前面看着突然觉得没有意思。
脚步悄悄后退,让出最前面的位置与后排的景兴并肩站立。
她偏头看了一眼,埋头悄悄笑起来,压根就没有看到那人弯起的嘴角。
街中央的花灯越来越多,种类也越加繁杂。
她脸上的笑很多,比之前看见的每一次都多。
“快看,那是老虎哎!”
景兴的脑袋,偏向身侧盯着她的侧脸,附和着道。
“老虎,是老虎。”
申洛桑第一次像一个孩子似的,只是因为一场花灯而开心。
景兴看着看着,不自觉的与她一同笑起来。
热闹的街市上,在满天花灯下,他们二人相视而笑。
美好的像一个梦,一个不真实的梦。
街景却开始坍塌,面前相视而笑的脸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白山宿拉着苏青容的手,逃出申洛桑的梦境。
黑暗的后院中,两人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里。
屏住呼吸躲过远处来巡视的人。
此刻屋内,床榻上。
一只手掀开床幔,狠狠抓住身下的被子,眼神破碎的像一个瓷娃娃。
眼泪无声滑落,泪眼朦胧中她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梦中那人脸上的高兴,似乎还在昨天,可其实已经过了很多年。
申洛桑嗤笑一声,“花灯,花灯。”
下一秒突然站起身,几步走到桌边,抓住上面的烛台狠狠掷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