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人抱着他脖颈，仰头满脸笑容的看着他。
木门被人合上，门口守着的人眼观鼻鼻观心。
苏青容亦是站在其列，垂着脑袋做一个什么都不想的木偶。
可她总觉得，现在看到的就像是一场戏。
记忆中，女孩经历了那些，怎么还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也是女子，对于那晚的事情，心中什么东西都已经塌陷。
何况，还是那么恐怖的场面。
……
亥时三刻，门外跑进来一人。
一身着深蓝色的衣裙的婆子，快步走进来。
在门上站定，看着门前迎上来的苏青容道。
“少爷可还在这里？”
“在。”苏青容答道。
这位婆子她在敬茶那日见过，虽然只是匆匆一看。
但那日，她可是站在老夫人身后。
“叩叩！”
“谁？”一道男声响起。
接着就是苏青容的声音：“禀少爷，老妇人身边的姑姑来了。”
“知道了。”
吕忧答完后，立刻有些慌乱的扯着衣服跑到门边。
开门之后，看到门外垂着脑袋的刘妈妈，脸上有几分难堪。
轻咳几声，将衣衫扯了几下，方才看着她道。
“刘妈妈怎么来了？”
刘妈妈垂着脑袋，十分平静的说道：“老夫人想起明日上香之事，
总觉得有些地方安排不到位，可有看不出错处，于是遣我来请少爷。”
吕忧听罢，立刻说道：“既如此，我随姑姑走一趟。”
刘妈妈侧着身子，给他让出路。
两人匆匆离开。
苏青容抬头看了一眼，对着门口的丫鬟道。
“将院门关上。”
“是。”丫鬟答道离开了。
……
屋内响起一阵脚步声，走至屏风前稳稳停住。
幽暗的床榻上，垂着一道道杏色床幔，其余的什么都看不清。
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厚重的床幔掀开一道缝隙。
女子暗哑的声音响起：“我要喝水。”
话落未等片刻，一杯水递到她面前。
申洛桑没有即刻伸手去拿，反倒看着苏青容的眼睛。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声音消失的瞬间，苏青容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漆黑的瞳仁直直看向她，眼周围慢慢聚集起薄薄的、透明的泪水。
她在悲伤，那股无法压抑的悲伤。
才透出来万分之一，就让她觉得可怜。
苏青容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申洛桑反而笑起来，低头喝了杯中水，扬起一抹笑。
“我也曾在一个人脸上，看过你的表情，
那时，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在第二日，给我送了一枚鸟蛋。
想到这些，申洛桑嘴角的笑意越发加深。
那些记忆里的日子，已经离她很远、很远。
可她却很惦念，很惦念。
苏青容将被子向上拉了拉，看着她轻轻闭上的眼睛。
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不愿意，一定不愿意来到这里，也不愿意和吕忧在一起。
可为什么，即便这么痛苦她还是要这么做呢？
……
老夫人离开后，府内的所有女眷都去送了。
她每年都会在初春时节去上香，济源寺庙的香几乎都是她独自去。
反身折回的时候，走在后面的尹楚几步上前。
走到申洛桑身侧，带着几分讨好道：“夫人，近日睡得可好？”
申洛桑淡淡一笑，柔声答道：“挺好。”
尹楚看着她的样子，倒觉得与身后的奚乐一个样。
随后带着几分不好意思道：“夫人，少爷这几日都睡在你屋里，
您怎么不把他往出来赶赶，少爷的书还没看几本呢？”
身后的两人齐齐看了眼，那身穿水红色衣衫的女子。
随即将眼眸垂下，不再去看。
尹楚长得好看，但脑子嘛！有的时候少根弦。
申洛桑侧目看着她，眼中明晃晃的渴望，嘴角勾起一笑。
“我并非绑着少爷，可能少爷怜惜我刚来府上，
人生地不熟，所有多有照拂，姑娘不若遣人问问少爷。”
说完侧目看向身后的苏青容，后者立刻上前跟着她走了。
尹楚一时与她拉开距离，伸手准备高喊一声。
可看到周围密密麻麻的人，霎时闭上了嘴巴，乖乖随着人流向前走。
走在她们身后的两人，悄悄对视一眼，随后故作平静的向前走。
……
烧着碳火的屋内，窗边摆着一个细长花瓶。
几只百合花，晶莹的水珠落在上面，一点点向下滑。
一身白衣的女子，看着对面含笑的浅黄色衣衫的女子。
“这位新夫人，似乎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人。”
浅黄色衣衫的女子，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放下。
将桌上的干果，向前面挪了挪，轻声说道。
“你尝尝，妙点斋的紫苏梅还不错。”
白衣女子看她压根就不放在心上，脸上划过一丝急切。
“奚乐！”
被叫到名字的女子抬起头，一张眉目温柔的容貌出现在眼前。
她只是淡淡一笑，随后望向桌上的紫苏梅略有些可惜道。
“不吃就可惜了！”
女子似是气恼至极，站起身就要离开这里。
才刚走了一步，奚乐就说道：“急没有用，
这位夫人的心思，不见得就在少爷身上。”
“那你呢？”凤心问道。
奚乐浅浅一笑，拿起桌上的紫苏梅放进嘴里。
目光柔柔道：“我……只要少爷高兴就好。”
凤心看着她的样子，叹了口气到底没有说什么。
奚乐虽然看着温柔，可她知道在她心里最重要的莫过于少爷。
但她性子温吞，又读了些许诗书，
对于少爷既有妻子的贤淑，又有少女的真心。
即便看着他娶进来一房房的人，她都没有任何伤心。
凤心看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紫苏梅尝了一口。
看着她低垂的眉眼道：“少爷并非良人，若是你有别的想法，
尽管告诉我，你知道我会帮你。”
说完转身离开，白色的大氅在她身后翻飞。
桌边的女子拿起紫苏梅，塞进嘴里咬了几下。
呢喃道：“今天的不好吃，有些酸。”
……
温暖的房间内，申洛桑拿着书本坐在椅上看。
苏青容站在她身侧，看着桌角袅袅上升的烟雾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