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被一只大手抓住后脖颈，狠狠摔在了地上。
申洛桑睁开眼，就看到景兴上前扯她衣服。
恐惧再次袭上心头，申洛桑不停的喊：“放过我，放过我。”
景兴一巴掌甩她脸上，申洛桑愣在原地，他一把抓住她领口。
“你再叫把人喊来，我就真救不了你了。”
话落申洛桑的眼神渐渐在他脸上聚焦，伸手抓住他胳膊上的衣服。
就像在抓最后一根稻草。
景兴没说话，将人拉到自己背上，打开窗子朝着府外而去。
他一路跟着马车来到这里，摸到了一条人少的路。
用了半个时辰，带着她走到一处破屋里。
将人放在墙边，景兴起身要出去，一只手抓住他裤腿。
“我去找点柴火，屋内太黑。”
裤腿还是没有被松开，“这里不黑。”
景兴：“那你放开我，赶了这么久的路，我也很累。”
身后没有声音传出，腿上的紧绷感却消失了。
景兴转身走到墙边坐下，看都没看身侧的人。
屋中潮湿难闻，断裂的木架抵在地面，老旧的瓦片向下倾斜。
破漏的屋顶处，点点星光布满漆黑的夜空。
冬夜，遇到星空很难得。
“五岁的时候，我娘也是在这样的冬天带我上街，说是给我买糖吃，
她将我放在一家酒楼边，让我等她，她转身没有回过一次头，
所以也没有看到，我一直在对她挥手。”
景兴嘴角笑了一下，似乎现在一点都不在乎一样。
“天亮了，我没有等到我娘，我成了孤儿四处流浪，
偶尔也会和狗抢吃的，狗总比我厉害，但跟着它们却能吃上一口，
有一次我在一家富人门口，捡到他们扔掉的肉，
不巧被他家仆人看到，就将我打了一顿，差点将我的耳朵打掉。”
说着垂头撩开发丝，亮出耳后的伤口。
屋内太黑，除了能看清人的轮廓，这种小伤口是一点都看不清。
微凉的手指触摸上他的耳后，景兴身体一僵定在原地。
那根手指还在上面，从上倒下轻轻滑动，仔仔细细的丈量伤口的长度。
许久后。
申洛桑：“是很长，你那时疼吗？”
景兴抬起头手都忘了放下，只是定定的看着她眼睛。
似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申洛桑看着他定定的盯着自己，垂头将自己的脸低下。
这样直白的视线，她第一次遇到。
半晌。
景兴方才回神，垂下脑袋耳尖却渐渐泛红。
这是怎么了，他害羞什么。
怎么就只是被她摸一下，就成了这样。
自己一定是疯了。
疯了。
景兴心绪杂乱，压根就没有听到她说什么？
空气陡然变得稀薄，两人都觉得呼吸有些费力。
申洛桑抬头看向依旧垂头的他，“你那时很疼吧？”
“疼。”可这不是自己想说的话，景兴抬起头猛然撞进她眼睛里。
亮晶晶的，比头顶的星空还要闪耀。
景兴：“伤口会愈合，不管是什么伤口。”
女孩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泛起了水光，泪珠颗颗滑落。
申洛桑鼻头酸的厉害，“我以为姐姐是想和我亲近，
我以为只要赴宴会，姐姐或许会带我去看母亲，
我以为母亲也会像摸姐姐一样，摸摸我的脸，抱一抱我，
可我不知道，姐姐只是为了送我出去给人赔礼，
我是她亲妹妹，亲妹妹呀，我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的哭声满含绝望，景兴坐在她身侧心中一痛。
展开双臂抱着她，单手轻轻抚摸着她后脑勺。
什么话都没有说。
第一次，他似乎明白了，这个独自生活在申府的女子。
她和他一样都是傻子，天底下最傻的人。
……
天亮后，两人回到申府。
不出意外的，申离早早就在屋内等着他们。
平日空荡的院落中，此刻几乎站满了人。
正中央放着一把檀木椅，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坐在其上。
面无表情的看着走进门内的两人，双眼含着冷光。
申洛桑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任何笑意，脚步却是从未有过的稳健。
这件事情，错不在她。
景兴倒是了解大小姐的性子，这次坏了她的事，恐怕不会轻易结束。
两人站在院中，双双抬头看着申离的脸。
申洛桑率先开口：“你还是我姐姐吗？”
椅子上的申离嗤笑一声，站起身向前走几步。
扯着她的领口，向里探着看一眼，松手盯着她眼睛。
“真是废物一个，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申洛桑：“事情，这是正当事情吗？”
申离看着她脸颊上的红痕，“一巴掌铁定不能让他消气，
我还要想别的办法，你真的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申洛桑一颗心几乎跌倒谷底，在她向府内走时，还希冀姐姐对她心存愧疚。
可现在看到姐姐的样子，别说愧疚连心疼都没有。
申洛桑：“我是你妹妹！”
她还是不甘心，在做最后的挣扎。
“哼，哈哈，哈哈哈，哈哈。”
申离笑的很是恣意，到最后完全是仰天大笑。
面前的申洛桑很陌生的看着她，似乎像第一次见到她一样。
申离止住了笑，歇着瞟了她一眼，直接无视掉她。
“你知道为什么母亲从不见你吗？知道为什么你住在这里，
母亲、父亲对你不闻不问吗？”
申洛桑看着她的侧脸，脑中隐隐有一个答案，但她不想说出口。
女子突然转过脑袋，直直看着她的脸：“那是因为母亲和父亲希望你死，
最好悄无声息的死掉，这样所有人都不会沾染你的脏血。”
申离嘴角扬起笑，“至于我，当然希望你从未出生，
若不是你，母亲怎么会伤了身子，父亲怎么会不时常来看我们，
都是因为你这个灾星，你害了自己，现在竟然还想着来害我们？”
申洛桑脸上的泪水，止不住的流，可她依旧固执的将眼睛睁的很大。
对于她来说，母亲、姐姐只是忘记了她而已。
可没想到，没想到竟然从一开始就是希望她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