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中盛着一碗黑色的药汁,苏青容端着走在熟悉的巷道内。
身侧与她一同向前的是白衣的白山宿,走了许久他还是忍不住说。
“要不我来?”
苏青容目视前方,面上没有多余的任何表情。
“不用,这是我的事情,你不要掺和。”
白山宿:“可,这会背负人命。”
脚步一顿,手中的汤药晃动几下,苏青容说道。
“没关系,你不要出来,尤其申离在的时候。”
白色虚影站在门槛下,仰头看着她走上石阶。
“青容,你怎么来了。”
苏青容笑着转头看着云英,笑着说:“我来给夫人送药。”
云英没有丝毫怀疑,反倒走在她身边高兴的对着里面喊道。
“夫人。”
屋内撤去了鲜花插瓶,桌角放置的香炉也没有烟雾升起。
苏青容将食盒放在圆桌上,云英则去里面扶着奚乐走过来坐下。
仰头温柔的笑着问:“怎么今日过来了?”
苏青容:“夫人命我,来给您送滋补的药。”
奚乐唇瓣带笑,看着桌上黑呼呼的药汁,拿起碗沿。
带着几分敬意道:“替我谢夫人。”
苏青容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带着笑将碗送到嘴边。
只要她喝了,任务就能完成,申洛桑往后也会因为这件事不会为难她。
她是对的,对的,对的吗?
一只手突然狠狠打掉碗,满地碎片四处飞溅,云英惊叫一声。
上前来护着奚乐,不解的看着她。
苏青容抬眉看向奚乐的眼睛,半晌后说道。
“这是落胎药,小心申夫人。”
云英抱着奚乐,看着她的脸不可思议问道:“为什么?”
苏青容:“没有为什么,要想活老夫人可以庇佑你,少爷不能。”
奚乐看着苏青容匆匆离开的背影,眼中的惊愕尚未退却。
可脑子却飞速转动,抓住云英的手命令道。
“把屋内收拾干净,去找少爷就说我见了红,最好说的严重一些。”
云英虽不明白夫人的意思,可想到刚刚苏青容的举动。
此刻是一点,都不能反抗夫人。
云英离开后,奚乐转身走回房内,依靠在床榻上。
双手覆盖在小腹上,脑中回忆着刚刚苏青容说的话。
……
外面,巷道内。
苏青容跑了几步,胸口剧烈起伏,脚步逐渐放慢。
心跳的非常快,快到手放在上面都能传出些微震动。
一只手握住她胳膊,虚化的身形靠近她,想要给她一个依靠。
苏青容偏头看着那个虚影,低下头不想和他对视。
这些事情,她不想让他知道。
白山宿:“没关系,我可以去超度她们。”
垂着脑袋的人,突然笑出声偏头看着他俊美的脸。
“不想着规劝我,只想着给我收拾残局?”
白山宿:“规劝不是丈夫应该做的事,那是别人的事,我就想和你同流合污。”
苏青容直起身子,转身面对着他,看着他的眼睛。
“同流合污,就和我一起承受天谴吧!”
白山宿:“好。”
他的话没有丝毫犹豫,就像去吃一顿饭,买一个果子般简单。
慌乱的心,在他的三言两语里彻底回归了平静。
苏青容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的脸,脸上浮起温和的笑容。
……
房门大开,申洛桑坐在椅上,拿起一旁的茶盏轻抿一口。
见底下朝她走上来的人,杏色衣裙在脚下摆动。
踏进门对她行礼:“夫人。”
申洛桑将茶盏放在桌上,看着外面绿油油的枝叶。
“成了?”
苏青容:“……”
偏头看向站着的人,盯着她的脸道:“你胆子很大。”
苏青容:“我们的目标不是奚乐。”
申洛桑:“不是她还能有谁?”
苏青容:“申离。”
申洛桑肉眼可见的笑起来,带着几分趣味看着她。
“继续,让我听听你能说出什么来。”
时刻注意着她的苏青容,突然抬起头缓缓走到她面前。
看着她的脸:“申离帮你做了很多决定,这些决定中有多少是你需要的,
又有多少是你违背自己,做出的选择。”
申洛桑笑容都未减一分,始终注视着她。
“离开申离,你才可能拥有自己做主的权利,
就像当时你不愿意嫁进来,却没有任何反抗她的可能,
我,就能让一直抓住你的蜘蛛网,全部破碎。”
“哈哈哈哈!”
申洛桑毫无形象的笑起来,笑到无法抑制的时候还拍桌子。
像是听到了,此生最大的笑话一样。
站在一边的苏青容看到她这幅样子,面上还是镇定。
“哎—”
申洛桑仿佛是笑累了,扶着桌子站起身,看着女子的眼睛。
“苏青容,真是一个好名字。”
几步走到苏青容面前,椭圆的指甲在她脸蛋上向下滑,饶了一圈又回到眼睛上。
“你的眼睛真好看,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却长了一双雪亮的眼睛,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差点就以为你看透我的心了。”
垂眸微微一笑,抬眉看着她的眼睛,脸上笑意更浓。
“可谁想你是蠢的,而且还是蠢的这么明显。”
挪动脚步至她身后,手突然卡在她脖子上。
平日一张温柔的脸,此刻像是一条萃了毒的蛇。
在她脸庞吐着信子,竖起的立瞳紧紧观察她的猎物。
“申离身边的女子不是人,她能帮申离的更多,
比如杀人,比如……再杀一次你的情郎。”
苏青容瞳孔骤然缩小,扭动身体想要挣扎着出来。
身后的申洛桑一把将她身体,调转过来面对着她。
“你的悲伤那么短暂,可你对他的感情浓烈到连你自己都没有察觉,
短短几天你就恢复过来,要么他没死,要么就是你心死,
可你的药没有递给奚乐,为什么呢?
因为你不想杀生,不想杀一个可怜的人,但你的情郎也很可怜,
而且他还是莫名其妙被你杀害,心怀仇恨的你为什么连个人都杀不了?嗯?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可能,那就是他没死。”
申洛桑松开钳制住她的双手,笑着看向她。
轻声道:“顺便说一声,那碗药是保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