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说那个花府，之前来过的女客人家。”
白山宿移开视线，头顶二楼响起一阵开门声。
他向前走了一步，看着小二道：“和我来的女子，
不管问你要什么你都给，但不要给她说是我说的。”
小二看着他急匆匆离开的背影，视线移向二楼走廊上那道淡紫色的身影。
垂下头小声嘟囔道：“差点吓死我了，原来是为了女子呀！”
脚步声缓缓而至，小二立刻抬起头看着女子十分热情道。
“您是需要什么吗？”
苏青容下意识摇了摇头，可下一秒视线环顾整个大堂。
抿了抿嘴巴，显得有些别扭。
小二脸上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看着女子纠结的脸。
“姑娘，是在找什么人嘛？”
苏青容张了张口，沉吟片刻方才说道：“是，和我……”
小二不等她问完，立刻回道：“和您来的公子，
已经早早出去了，他还说……”
小二急忙刹住话头，小心翼翼望向苏青容的脸。
“他还说了什么？”
小二见她盯着自己，慢吞吞的说：“还说姑娘要什么东西尽管给。”
苏青容神色一僵半垂下脑袋，许久后低低道：“知道了。”
小二看着她走向门口的背影，急忙喊道：“姑娘，你可不要说是我说的。”
苏青容回头答应道：“知道了。”
……
街上安静而又忙碌，越向前走人越多，可无一例外大家都很忙。
拿着木锤敲击的声音，几乎占据了整条街道。
苏青容走着走着，不知为何竟然走到了花府门前。
漆黑的木门大开，苏青容抬脚走了进去，行至木屋前时。
身子一顿没有继续再向前走，视线则一直停留在廊檐入口处。
记忆如流水，缓缓浮现在眼前。
白山宿的黑发，月白色衣衫，以及妖化时却依旧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
苏青容眼底浮起泪，垂头任由眼泪随意滑落。
情深意长，她真的配吗？
花园中的灌木，依旧绿油葱葱，她只敢在这无人的地方袒露心声。
除此之外，天大地大她的心意，无一处可容忍。
“昨天还未哭够吗？”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
苏青容哭声一窒，眼泪霎时被吓了回去，抬起头惊恐的看着他。
男子伸出手，拇指扫去她脸上的泪珠，看着她的脸。
“从前竟不知你的眼泪，如此之多。”
擦完眼泪，俯下身子看着她的脸：“现在还会哭吗？”
苏青容看着他的眼睛，似是想将人看清，又或是想将人记住。
白山宿笑了起来，看着她的眼睛，没有继续说话。
她的心意，似乎不一定要从她嘴里听到。
……
院中吹过一整风，将地上青草向前吹拂垂下。
风中漂浮着雪松的味道，全裹满两人周身。
片刻后，两人一起走出大门，幽静的小巷添了他们的脚步，倒也不甚冷清。
苏青容看着地面，询问道：“生欢往后？”
“他是野神，对水生欢存了私心，现下带她走就是保全之意。”白山宿接着道。
“上天不会责罚他吗？”苏青容偏头看着他的脸颊，问的很是认真。
白山宿转头对上她担忧的视线，声音低了几个度。
“会，可他绝对心甘情愿。”白山宿盯着她的眼睛。
苏青容在那双狐狸眼中，看到了他的回答。
蓦地立刻垂下脑袋，沉默着继续向前走。
前面说话声，敲击声越来越近，几乎都要到了眼前。
白山宿一把拉住苏青容的手腕，咽了一口口水。
抬头略显紧张的看着她背影：“青容，我愿意一生护你、敬你、陪伴你。”
苏青容面对着街巷出口瞳孔震荡，满是震惊。
她以为，她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可……
苏青容长长呼出一口气，将所有的情谊深埋心底。
转身看着白山宿那张忐忑的脸：“我心里只有怀生，
即便如今他身死，可他在我心里永远不能被代替，
我只是需要你陪我找回情感，其余的恕我什么都给不了。”
白山宿原本拉着她的手腕，一点点松开，掩下眸中的受伤。
“呵。”轻笑一声，颤音道：“是我孟浪，轻浮于你往后不会了。”
说完绕过她，抬腿朝巷口走去。
苏青容随即转身，看着他垮塌的肩膀，摇摇晃晃向前走。
脚步不由跟着走了一些，指甲深深嵌入肉里，
死死咬住嘴唇，眼睛看着前面的人，泪水蓦地滑落。
她不能，不能，不能向前。
心脏似被一只手紧紧捏住，痛的她不能自已。
巷口光线充足，苏青容站在河边看着不知何时清澈的河水。
街尾慢慢走来几辆马车，苏青容转身看着很是熟悉。
最前面驾驶马车的马夫，余光扫到她的脸。
转头对她笑着道：“我们先走了。”
苏青容向前走了一步，站在原地看着那一辆辆马车缓缓向前。
蓦地一辆马车停在她面前，白色衣衫的人坐在马车上偏头看她。
“眼泪既已得到，徽州不必再留。”
苏青容垂眸走近马车，扶着车门想跳上去时。
一只手自上而下，拉住她的手腕一把将人扯了上来。
随后回正身子目视前方，一副什么都没有做过的样子。
苏青容坐进马车，车轮随即滚滚向前。
随着前面车辆开辟的道路，就可以很轻松的走出街道。
马车向前行驶一段时间后，白山宿放下马鞭。
余光扫到河面缓缓向下的船只，偏头看着那一辆辆漂浮着的商船。
突然自嘲一笑，瞥了一眼身后的车帘，满脸落寞转回脑袋。
有些记忆，他觉得重要。
人家不一定觉得重要，甚至还会觉得是负累。
苏青容放下窗帘看向车门处，摇晃的马车时不时将车帘拉开一条缝，
在车内可以就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
但他生性喜热闹，身上的衣衫都是绚烂的颜色，白色甚少穿。
沉默一直蔓延在他们二人之间，逐渐变成一条鸿沟。
到了夜间，马车已经驶出徽州。
白山宿将马车停在一棵槐树下，掀开车帘。
里面的人斜靠在车内角落上，双眼紧闭看着像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