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双仁学馆授课对她来说其实算是一股情怀,希望能尽自己的微薄之力,给女子们一点安身立命之根基,也给需要看诊的病人不再顾忌男女大防讳疾忌医。
因为女子求学从无前例,更不可能像男子求学那般举家支持,双仁学馆是官学无盈利的,没有收学子的束脩,学院内的仆人帮工都是知县自掏腰包买来的。
凌夭夭作为唯一的坐馆大夫,也就是一年一两银,邱大夫偶尔授课,也是只得官府发放的黍米。
这是第一年兴办女子医学,对凌夭夭来说意义不同。
总之,放寒假,就是令人兴奋的事!
“先生!”
有人喊她,凌夭夭停住脚步,转身去看,见是姜巧,她露出一个笑。
姜巧的小脸有些泛红,不太好意思,“先生,我昨日得了杏林医馆的信,让我明年去那边做药童。”
这是凌夭夭和知县一开始就谈好了的,在双仁学馆学习有成的,可以到医馆跟着大夫做学童见习,待她和那位大夫肯定后就可出师,独自看诊。
除了姜巧,学馆内还有几人也收到了橄榄枝,凌夭夭都是知道的。
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了解,“既是得了如此机会,这个月更不可懈怠,免得开春招了笑话,丢学馆面子事小,若是延误病情耽误诊断,才是大事。”
凌夭夭说到这些,格外认真严肃,姜巧重重点头。
“学生知道了,对了,这个是我自己做的蜜饯和点心,先生可否试试?”
凌夭夭有些意外,看向姜巧拿出来的食盒。
食盒中摆着一盘糖橘饼和糕点。
凌夭夭正好喉咙不太舒服先是尝了糖橘饼。
这橘饼表面微有糖液,肉也厚实,色鲜肉脆。
凌夭夭夸赞了句,这手艺算是极好的了。
姜巧笑笑,解释道:“这橘子用的是我家种着的,学生特地挑了长相最好的柑橘做成蜜饯,只是这是我第一次自己做蜜饯,心里没底,想着先生向来善吃,许是能给些建议呢!”
凌夭夭点头,知晓她的性子,自然说了实话:“若说建议,便是这有些过于甜腻,吃上一个还好,第二个便容易厌烦,还有便是这蜜饯有些寻常了,不够独特,若想长久的留下一个印象,可以试试在表皮上下点功夫,用白糖、梅粉等返上一层,这样表面干燥,微有糖霜,入口酥松,其味甜润……”凌夭夭说着,都有些馋了。
姜巧也咽了咽口水。
先生是哪里想来的这些好点子?就是她见母亲做了那么多年的蜜饯,也没听说过这个诀窍。
凌夭夭为了掩饰自己的不端正,忙问:
“这是什么做的?”
“八珍糕,我用了茯苓,白扁豆,莲子肉,薏米,淮山药,芡实,山楂和麦芽……上次先生讲过,我就试着做了出来,若是可以,我想拿去摆摊赚些银两,也好赚些体己钱……”
凌夭夭点头,拿起一块儿咬了一口。
糕体绵软,就是药味儿有些重,可能是为了盖过甘苦味儿,加了豆沙馅,可两者加在一起有些相冲。
凌夭夭道:“八珍糕最简单的吃法其实是研磨成粉,开水冲泡为糊状吃的,你这样做成糕状是比较美观,但反而麻烦,而且成本太高,你想用这个赚钱不容易,倒不如做简简单单的糕点,平民百姓更容易接受的,比如茯苓糕。”
姜巧闻言,连忙感激道谢。
若是没有凌夭夭的建议,她怕是摆摊也赚不了多少钱。
“对了,你哥哥还在工地做活儿吗?”凌夭夭想到姜巧哥哥是在堤坝工地干活的,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姜巧道:“是啊,他要再过十天才能放假呢,过了元宵再去工地做活儿。”
说到这,凌夭夭便问她知不知道堤坝现在修的如何了。
姜巧每旬都会去工地,闻言便道:“已经修了一小半了,工地都挪了地方,伯母她们的摊子也是移了过去的。”
这进度倒是挺快,说不定再修一年就能竣工了。
凌夭夭忽的想到这堤坝的选址,那位知县倒是个厉害的,选址动工都经过了深思熟虑,现在已经完工的地方,至少可以保证明年春汛不再涨潮,再经过一段时间建造,也能把排水设施做好了,到时候也能减少雨季决堤和洪涝。
和姜巧说过话,凌夭夭继续往外走,一路女学子见着她,都纷纷喊着:“先生。”
凌夭夭看到了范五丫。
这小半年,范五丫几乎在学馆里长住了,她学得刻苦,十来岁的小丫头,虽然没见长多少,身上却有些脱胎换骨的感觉。
她平时待自己与其他人的态度没什么不同,没有用那所谓亲戚身份如何如何,倒是让凌夭夭另眼相看。
此时两人对上眼,范五丫也是笑着喊道:“先生。”
凌夭夭点头,上了自己的骡车。
年关将近,不少人家都开始置办年货,鸡鸭鹅鱼肉,添制新衣饰;新购家具、器皿;选购年画、春联等。
而人们走亲戚串门,迎来送往都需要送礼,乡下地方、普通老百姓,无非就是送些吃食,鸡蛋肉类糕点,就是极好的了。
家境殷实,地位显赫的,自然要更高档一些,会选择有头有脸的礼物,什么珍稀首饰布匹之类的。
今年,最最红火热闹的,便是桃夭坊所出的“六六大顺”礼盒。
礼盒中,有玉容霜、凝香露、润唇膏,还有妆粉、胭脂、唇脂。
定价也十分高,整整六两白银!
虽然价高,但这半年,桃夭坊的名声早就打了出去,在整个大临县都有名气,深受女子们的喜欢。
桃夭坊每每推出新品,必被抢购一空,这次的还是限量套装,正红色的胭脂、唇脂,特制妆匣,精美包装,每一个细节都写着:我很贵!
这礼盒受到了贵妇人的追捧,女子们都以收到、拥有一套桃夭坊礼盒为荣。
于是,凡是预备给女子送礼的,打听一圈,都会把目光落到桃夭坊。
这些天,凌夭夭简直收钱到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