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质量差的黄豆卖相不好，留下在家还能喂鸡喂猪，或者自己炒着吃。
但不是所有人都如此。
“这黄豆质量太差了，我不能收。”凌夭夭皱眉抬头，就看见熟悉的脸。
却是凌孟氏和范凌氏。
凌孟氏满脸的不自在，显然是觉得心里不舒服的，忍不住就想骂她。
范凌氏拉拉她衣摆，转头对凌夭夭道：“夭夭丫头，这豆子怎么不好了？你可别因为生家人的气，就故意这样使性子啊，一个姑娘家，心眼这么小可不行，大姑也是听说你要黄豆，才从家里省下一些给你送来。”
“不用了。”凌夭夭道，“这些黄豆没有摘好的，收购价本来就低，而且豆皮是深褐色，色泽暗淡……你看，豆子干瘪大小不一，这我收了也用不了。”
“哎，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把我的豆掰开了还不买，不成，你得收了。”
“我都有验货的，不掰开怎么看质量，不过是一个豆子，大不了我赔你两个就是。”凌夭夭冷笑：“你们这是把家里劣质的豆选出来往我这儿扔吧？以为我是做慈善的？收不了就是收不了，不要耽误后面的乡亲们。”
范凌氏急了，“你这丫头，傍上了官老爷就来长辈面前摆谱？老娘可是你大姑！就是你那死鬼爹也得听老娘的！大姑一片好心来给你送豆子，居然这么刁蛮，你脑子里还有没有点规矩了？是不是勾引了男人就把自己当什么金贵货……”
凌夭夭的眼神冷下去，范凌氏的骂声戛然而止。
“敬人者人恒敬之，请。”
范凌氏嘟囔：“说什么鬼话呢，是不是又在骂我？”
“够了吧！”
“范家的，你说话也太难听了！”
“就是，哪有这样说话的！”
“不卖就让开，别在这里耽误人。”
范凌氏被好几个妇人一起骂，那脸也是拉不下去了，给身边的凌孟氏使眼色，连忙一人抱着一袋黄豆走人。
“那丫头一张嘴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就会说些歪理！”范凌氏越想越气。
凌孟氏也是满脸郁郁。
之前闹了瘟疫后，他们家的收成都不好，地里的大豆其实还没成熟，听说凌夭夭要收，急着卖钱，她这才赶紧采了，没想到她居然不要。
这下好了，全白搭了。
那个贱蹄子真是恶毒！害得自己损失那么多钱！
她全然忘了，凌夭夭说要收黄豆的时候便说了，只要成熟的，以后每十天都会收一次，所以不要提早采摘，是她自己心急才不听的。
范凌氏被弟媳埋怨着，心里更加愤愤。
回到家，一个胖丁在院子里呼啦呼啦地跑啊跑，胖手拽着布老虎，瞧见她，马上嗷嗷：“娘！我饿了！”
范凌氏放下那些心事，抱起胖儿子，哄道：“乖儿子，饿了啊？娘这就给你找吃的去……四丫，你干啥呢？没看你弟弟饿了？还不快去做饭！”
范四丫捏捏刚做完家务的手臂，抿唇，试探道：“娘，五丫还没回来，是不是去找一下……”
“找什么找？她野够了自己不就回来了？不过是让她去采个菌子捡些柴火，居然一晚上不回来，真是不中用！”
她骂骂咧咧的催促范四丫去做饭，范四丫只能忍着疼先做了饭，拿了自己的两个黑窝头，就着凉水吃下一个，趁着家人午睡的时候，揣着黑窝窝跑到山上去。
五丫才十岁，在山里过了一夜，一定吓坏了。
她自己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被娘打发上山去，迷路了或者中了猎户的陷阱，就只能在山里过夜了。
因为天黑看不着路，心里又害怕，只能原地等着。
若是中了陷阱还好，至少第二天猎户去看，还能得救，左不过是被猎户抱怨一句糟蹋了布好的陷阱，若是迷路就不好办了，都不知道你去了哪儿，只能自己或者遇上人走出来。
好在这座山没有凶兽，只希望妹妹不要遇到蛇……
范四丫一边想着，一边喊妹妹的名字。
终于在一棵树下看见了一抹小身影。
“五丫、五丫！”
范五丫蜷缩着，听见声音缓缓醒过来，看见亲人，眼中滑下泪珠。
“四姐！”
范四丫连忙把她扶起来：“怎么样 ？没事吧？怎么一晚上没回家？”
“天黑了，我啥都看不见、找不着路，我害怕！”范五丫呜呜地哭起来，“四姐，我好饿……”
范四丫就把怀里藏着的黑窝头掏出来，“快，快吃吧，吃完我们回家！”
范五丫饿狠了，接过干巴巴的黑窝头就吃起来。
吃着吃着，突然捂着胸口呕吐起来。
……
“表姐救命！表姐救命！”
凌夭夭三人正整理早上收着的黄豆，听见外头的声音，皱起眉。
凌蓁蓁眨眼：“好像是四丫表姐。”
范四丫？
范家的人来做什么？不会是因为卖黄豆的事情吧？
凌夭夭让母亲妹妹继续忙，她自己去外头看。
打开门，却见一个小女孩背着妹妹，一脸焦急：“表姐！五丫刚刚吃了个黑窝窝，突然就开始呕吐……”
看情况不似作伪，凌夭夭脸上凝重起来。
“先进来。”
范四丫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独自上山找妹妹，却被吓了一跳，早就是六神无主，此时自是都听表姐的。
凌宋氏帮着把人抱到药房，这是凌夭夭给人看诊的地方。
凌夭夭一边把脉一边仔细询问范四丫怎么回事。
范四丫一五一十的说了。
“是不是那黑窝头……”
黑窝头就是用糟糠粗粮做的窝窝头，干硬得很，大人吃起来都难以下咽，五丫一个小孩，饿极了被噎到也是可能的。
凌夭夭却摇摇头。
“她是误食了含毒的菌子。”凌夭夭转身调催吐的药剂，先得让她把吃下去的脏东西吐出来，虽然伤胃，总比没命的好。
在场之人具是震惊。
范五丫从一旁的篮子里找到了一些菌子，里头有些是家里吃过的，有一样没吃过。
凌夭夭一边忙碌一边道：“这山上野生的菌子多了去了，不能保证有多少种含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