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辛雅楞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肯定的摇了摇头，“没有，黄文林家总共就两张照片，都摆在相框里。一张是他和女儿过生日时的合影，一张是他女儿一个人的照片。柜子抽屉我们都翻遍了，绝对没有照片。”
“那就怪了，这里有洗相片的单据，怎么会没有照片呢？”
纪晟本来想说，会不会是黄文林帮别人洗的照片？但转念一想，如果是帮别人，那单据没必要自己留着，这不是黄文林的作风，“上面有洗印店的名称吧？”
“有的。”
“行，那德叔您别管了，这事儿一会儿我去跟进。”
“行嘞。”傅葆德点头，将手中的洗相单据交给了纪晟。
在他们这边交接的同时，方司阳与林焕也完成了对陈东的询问，在叮嘱了对方近期不要离开本市，并将陈东送走后，两人来到了审讯室隔壁的房间，与郑辛雅、纪晟碰了个面。
“曾国栋这个人不老实，之前的笔录的时候，他一直避重就轻。虽然说了陈东丢钱的事儿，可他说的跟陈东说的，完全就是两码事！”林焕整理着刚刚的记录，对郑辛雅汇报道，“而且他是陈东的直属上司，陈东离职以后，门禁卡是交给他的。虽说陈东认为黄文林不像是赌钱的人，可那20万怎么解释？有没有可能，黄文林私下里也参与了赌博？曾国栋输了钱，恼羞成怒就杀了人？”
纪晟摇头，这些都是林焕的个人猜测，并没有实际证据，且只要细想一下，就会发现有很多漏洞。
“就目前已知的来看，并没有黄文林参与赌博的证据。而且曾国栋连1000块钱都要向手下人借，还找了各种借口拖延不还。20万不是个小数目，以他的作风，他就算真的欠了这么多钱，也一定会拖着不给，怎么会在已知这笔钱拿不回来的情况下，杀人灭口呢？”
林焕想了想，似乎被说服了，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郑辛雅看了一眼纪晟和他手里的洗相单据，很快就做出了分工，“商场那边我和林焕来接洽吧，纪晟你和方司阳一起去洗相片的地方看看。”
她之所以这样安排，也是有考量的。毕竟要调查六安商场工作人员聚众赌博一事，还是由她这个队长亲自出面比较好。而方司阳更擅长从细节入手，毕竟已经过了一个半月了，洗相那边未必有存底，但如果是方司阳去的话，说不定能探出什么有用的讯息来。
此时已经是傍晚6点半左右了，几人领了任务，便分开行动，两两一组往目的地赶去。
不过麻烦的是，纪晟这边虽然有单据，却根本不清楚这家洗印店的地址，就在他头疼要怎样搜索之际，坐在副驾驶的方司阳已经掏出了手机，将电话拨了出去，“喂，是新锐图文吗，我想咨询一下你们几点下班？哦，9点是吧，好，那我一会儿过去。”
看着他挂上电话，纪晟忍不住问道：“这单子上没写电话和地址啊，你怎么找到他家联系方式的？”
“大众点评，这家是连锁店，结合黄文林的住址，离他家最近的应该就是这家。”
行吧，纪晟点头，原本他还想着要用导航搜索呢，现在看来，确实是方司阳的法子更快速一些。而且说真的，在他打电话之前，纪晟也压根没想过那边营业到几点的这个问题。万一他们到了，说不定那边已经关门了，等于白去。
现在正好是晚高峰，路上有些堵，纪晟估算，原本半小时的路程，他们大概要开50分钟到一小时才能到。也就是说，等他们抵达那里时，应该已经晚上7点半左右了。
他边想边发动了车子，离开局里的停车场，即将转弯之时，他侧目看了看副驾的方司阳。
对方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状态，从侧面看过去，他的鼻梁就像是被刀刻过的雕塑一般，棱角分明，只是他眼下的动作却和他的表情完全不搭配。
因为，他正从包里掏出一个用塑料袋装着的三角饭团，撕开外包装，一口塞进了嘴里。
密闭的空间里，立刻飘过一阵诱人的米香，看着他脸颊不停的动，耳畔还隐隐传来咀嚼的声音……纪晟不受控制的咽起了口水。
直到此刻他才想起，自己还没吃过晚饭。甚至连午饭也是在六安商场的超市里，随便买了两个面包解决的。他还记得当时方司阳买了一堆东西，自己还在心里狠狠吐槽了一番，认为他是个难伺候的大少爷。
可谁知，脸竟然打得这么快！
方司阳很快就吃完了第一个饭团，他掏出纸巾，一边擦手，一边又从那塑料袋里掏出了一个夹着煎蛋和火腿的三明治，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看得出，这个三明治要比刚才的饭团更合他的胃口，他甚至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小声地说了一句，“Nice.”
纪晟眼神好，瞄到他那袋子里还有其它吃的，其中还包括一个三明治，但俩人不熟，他也不好意思开口要，只能装作不经意地咳嗽了一声。
出乎意料的是，方司阳甚至都没抬头看他一眼，几口就把那三明治吞下了肚，然后拿出了罐装的咖啡，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悠哉地喝了起来。
纪晟心里有些堵，可嘴上又不能说什么。他重重地呼了一口气，踩下油门，加快了速度。
这一路，除了帮他指过一次方向外，方司阳一句话也没跟他说过。纪晟就这么憋着一口怨气，空着肚子，把车开到了目的地。
砰！
下了车，他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狠狠地关上了车门。
紧随他身后下车的方司阳楞了一下，随即笑笑，走到他身旁，“给。”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路边的街灯下，纪晟清楚的看到对方递过来的，正是他刚刚在车上用来装吃的的那个塑料袋。
昏黄的灯光打在方司阳的侧脸上，让他原本冷峻的脸也蒙上了一层光晕。
“愣着干什么，吃啊。”
听了这话，纪晟下意识的伸出了手。等到他再反应过来时，那塑料袋已经被自己拿在了手里。
低下头，他看到里面除了三明治外，还放着一包袋装的炭烧鸡胸肉、两个蟹柳和一瓶无糖乌龙茶。
“你应该有健身吧？不知道你吃什么，就随便买了一些。都是无糖少油的，应该不会有影响。”
“哦。”纪晟点头，“刚刚……”
“刚刚你不是在开车吗，赶紧吃，我先过去打个招呼，你吃完了再进去。”
他说完，也不等纪晟回应，直接双手插兜，朝着路边的洗相馆走去。
纪晟那原本呼之欲出的“谢”字，就这么梗在喉咙里，生生咽了回去。不过他倒是不矫情，直接从塑料袋里掏出那个自己眼馋了一路的三明治，撕开包装，狠狠地塞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