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哐当！”
西屋的门摇晃着，发出撞击的声音。
一同响起的，还有施武一连串焦急的问话声。
“王支书，二妮儿是不是出事了？”
“是上吊了？还是喝药了？”
“是死是活，你倒是说句话啊！”
施晴：“……”
王艳敏：“……”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施建国阴沉着脸，快步走到门边，一脚踹在西屋的门上，厉声呵斥道：“混蛋玩意儿，给老子消停点！再这么没完没了闹腾，狗腿给你打断！”
施武心急如焚，仍旧用力拉拽两扇门，同时大声喊道：“爹，要是二妮儿真死了，那我也不活了！”
“你他娘吓唬谁呢？”施建国火冒三丈，朝起靠在门边的扁担，扭头冲施晴说道：“小晴子，让你娘把钥匙拿来，把门开开，老子今天非把这小兔崽子的狗腿打断！”
“爹，您消消气，还是听王支书怎么说。”施晴劝说一句，接着冲门内喊道：“二哥，你也别折腾了！”
门里门外，恢复短暂的安静。
施建国和施晴看向王艳敏，等待她开口说话。
王艳敏揉了揉眉心，说道：“程大叔两口子说，他们家闺女，被您二儿子灌了迷魂汤，死活非要嫁给您二儿子……因为这事儿，截止到目前为止，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放他娘的狗臭屁！”施建国怒声骂道：“程卫东那个狗/日的，真是老脸都不要了，说我儿子给他闺女灌迷魂汤？我还说他闺女给我儿子使美人儿计呢！”
王艳敏张了张嘴，刚要说话。
却听门缝里，传出施武的声音。
“王支书，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可不行啊，麻烦您帮我给二妮儿带句话，让她赶紧吃饭，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把身体给饿坏了！”
施建国听到这话，火气再次压不住了。
他伸手指着西屋的门，闷声喝道：“再多说一句，老子现在就把你小子绑起来，把臭袜子塞你嘴里！”
吵闹的声音，和撞门的声音，让白哲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他穿衣下炕，走出屋门。
听明白怎么回事之后，冲王艳敏问道：“王支书，现在老程家两口子，是在大队部等着呢？”
“嗯。”王艳敏点了点头，回道：“我来请施大叔过去，也是想让两家人坐一起，心平气和谈一谈。”
“谈个屁谈！”施建国摆了摆手，把内心的火气压下一些，紧锁着眉头道：“王支书，你转告程卫东，让他把肚子里的坏水儿憋回去，不然新账旧账，我一并跟他算！”
“砰！”
一声巨响突然间响起。
院子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白哲下意识把施晴护在身后，目光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只见西屋的窗户被撞破，施武从里面摔了出来。
落地后，他双手撑起，麻利地爬起来，然后百米冲刺般跑出了家门。
“反了！真他娘的反了天了！”施建国气得眉毛都要竖起来了，握着扁担就要追出去。
白哲阻拦道：“爸，还是别追了，二哥肯定是去老程家了。这么一味的严防死守，并不解决问题，咱们总不能把二哥关一辈子。”
“那你说咋整？”施建国怒气冲冲道。
白哲略作沉吟，回道：“依我说，咱去大队部，跟老程家两口子当面对质，反正不管是当年的事，还是眼前的事，咱家都占理，还怕跟他们当面锣，对面鼓，把话说清楚不成？”
这一番话，有很明显的激将意图在里面。
而处于气头上的施建国，却是没能听出来。
他重重点头道：“这话没毛病！走着！我倒要看看，程卫东那个狗/日的，能放出什么屁来！”
说完，当先出了家门。
白哲正要跟出去，却被施晴拉住衣袖。
“爹正在气头上，你这不是拱火吗？”施晴皱眉道。
白哲抬手捏了捏施晴的脸蛋，笑道：“媳妇儿，二哥的决心你看到了，想顺利把程家闺女娶进家门，两边的老人不碰面是不可能的。”
“如果说见面就吵架，那晚吵不如早吵。”
“说不定吵一架，当年的事反而说开了呢？”
施晴闻言，缓缓点头，松开白哲的衣袖，说道：“你说的有道理，那你跟爹去吧，拦着点爹，别真打起来了。”
“放心。”白哲再次抬手，捏了捏施晴的脸蛋，眼神当中满是宠溺。
施晴脸色瞬间绯红。
王艳敏可还在旁边看着呢，自家男人真是不嫌害臊。
不过，她并不反感这种亲密举动，内心感觉说不出的甜蜜。
而王艳敏的心情，则跟施晴截然相反。
看着白哲对施晴做出的亲昵举动，她感到说不出的苦涩。
这种苦，就像是哑巴吃黄莲。
说不出来，也没办法说出来。
王艳敏自嘲地笑了笑，收起没用的心思，强行把注意力转移到施家和程家的矛盾上。
她出了施家的门，领着白哲和施建国来到大队部。
进入办公室。
只见一男一女，坐在屋里的长条凳上。
男人看起来五十来岁，面相憨厚，给人一种老实巴交的样子。
正是程二妮的父亲，程卫东。
在她旁边，肤色黝黑，衣着朴素，同样给人一种很朴实感觉的，则是他的婆娘，名叫赵向英。
此刻，老两口一个抽着烟，眉头皱成了“川”字。
另一个则眼睛红肿，不断抹着眼泪。
“程大叔，赵大婶儿，施大叔来了，你们当面谈一谈吧。”王艳敏一边说话，一边请施建国和白哲落座。
翁婿俩坐到了程卫东和赵向英对面的长条凳上，双方间隔三米左右的距离。
白哲刚刚坐稳。
突然，一旁的施建国猛然起身，双拳紧握，怒不可遏道：“程卫东，你个瘪犊子玩意儿，到底想干啥？！”
白哲则控制不住平衡，长条凳翘了起来，险些让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噗！”王艳敏见到白哲的反应，当场没忍住乐了。
不过，她瞬间意识到，眼下这个场合，实在是不适合笑。
急忙把嘴捂上，背过身去。
但从不断耸动的肩膀来看，显然她是在憋笑，而且憋的很痛苦。
白哲见状，不禁一脑门的黑线。
心中谴责王艳敏这种把欢乐，建立在他人惊慌失措之上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