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很快就放满了浴缸。
“妈妈!我要玩泡泡!我要玩小鸭子!”
云筱最是兴奋,一进浴缸就开始扑腾。
“小心点。”
沈知禾嘴上说着,手忙脚乱地想去拿挂在墙上的干毛巾,给小家伙擦擦脸。
结果脚下一滑。
脚下湿滑的瓷砖,让她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惊呼一声就要往后倒去。
完了!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一只铁钳般有力的手臂揽住了她纤细的腰,将她整个人都带进了一个坚实滚烫的怀抱里!
天旋地转间,沈知禾的脸颊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堵温热的胸膛。
两人贴得严丝合缝,男人的声音就在头顶响起,带着一丝刚刚被惊动后的沙哑。
“小心。”
沈知禾整个人都懵了。
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混杂着淡淡烟草和军装上浆洗过的、干净好闻的气息。
隔着薄薄的衣料,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膛下那颗心脏,正沉稳而有力地跳动着。
轰——
一股热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沈知禾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她慌忙挣扎着站稳,像被烫到一样从他怀里弹开。
“我……我去拿毛巾!”
战霆舟看着她仓皇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指尖不自觉地蜷了蜷。
那柔软的腰肢,仿佛还留有余温。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深邃。
等把三个精力旺盛的小家伙都哄睡着,沈知禾才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她疲惫地坐在内院走廊的长椅上,晚风微凉,吹得她裸露在外的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突然,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搪瓷杯,递到了她的面前。
沈知禾一愣,抬起头,月光下,战霆舟就站在她面前。
他已经脱下了那身笔挺的军装外套,只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随意地解开着,露出一小片性感的锁骨和结实的颈部线条。
“谢谢。”
她伸手接过茶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驱散了些许凉意。
两个人的指尖不经意相触,又在同一瞬间闪电般地缩了回去。
沈知禾的心跳漏了一拍,只觉得那一点点的触碰,烫得惊人。
这男人身上是带电吗?
战霆舟收回手,若无其事地在她身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两人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他没有看她,只是望着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的影子,沉默了片刻,才用一种有些生硬的语调开了口。
“今天……辛苦你了。”
这句突如其来的慰问,让沈知禾有些发懵。
她低头,看着搪瓷杯里袅袅升起的热气,摇了摇头:“孩子们很乖,不辛苦。”
又是一阵沉默,只有夜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
“大姐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战霆舟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宁静。
沈知禾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随即自嘲笑笑。
“我早习惯了。”
比这难听一百倍的话她都听过,战静姝那点段位,还真伤不到她。
她抿了口热茶,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驱散了身上最后一丝寒意。
她侧过头,第一次主动看向他。
“倒是你,今天谢谢你,为了孩子们出头。”
战霆舟没有回应她的道谢,他的目光投向了远处清冷的月光,声音压得很低。
“他们……也是我的孩子。”
这一句话,比刚才在浴室里那个意外的拥抱,更让沈知禾心头巨震。
这个男人……
这个自始至终都否认和她有任何关系,竟然亲口承认了?
或许,这个看似冷酷的男人,比她想象中更在乎这三个从天而降的孩子。
想通了这一点,沈知禾一直悬着的心缓缓地放了下来。
很好。
只要战霆霆舟看重这三个孩子,就代表着她和孩子们在战家的生活,多了一重最坚实的保障。
她可以利用这一点,为孩子们争取到最好的生活条件。
就在她心思百转千回的时候,战霆舟又突然开口了:“明天,我带你们去逛逛长安城。”
“啊?”
沈知禾惊讶地看着他,脑子一时没转过来,“你……你不用去外交部上班吗?”
“婚假。”
他终于转过头来看她,月光下,他那总是紧抿着的薄唇,竟然微微向上扬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新婚夫妇,总要培养一下感情。”
沈知禾彻底语塞了。
感情?培养什么感情?
大哥,你是不是忘了他们俩是协议结婚?走个流程而已啊!
“战参赞,”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你别忘了,我们只是……”
话没说完,她就对上了他那双带着淡淡笑意的黑眸。
那眼神,哪还有半分之前的疏离,分明就是……在逗她!
一股热气直冲脑门,她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眼。
尽管嘴上还在逞强,但那不争气的耳朵尖儿,却悄悄地红透了。
这个男人!
就是个行走的荷尔蒙!
不,是个披着军装的大尾巴狼,吃了会中毒的那种!
绝对要离他远一点!
沈知禾在心里一遍遍地拉响警报,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被这男人的糖衣炮弹迷惑。
然而,她心里再怎么腹诽,第二天,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带着三个穿戴一新的小家伙,跟着这个大尾巴狼出了门。
吉普车穿过古老的街道,最终停在了长安城最繁华的百货大楼前。
这里,是这个时代潮流的最前沿,穿着时髦的城里人来来往往,橱窗里摆放着各种新奇的商品。
可当战霆舟领着沈知禾和三个孩子走进去时,还是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无他,只因三个孩子身上的衣服和这富丽堂皇的商场,实在是格格不入。
尽管沈知禾已经尽力将那些旧军装改得合身又利落,但那洗得发白的颜色和显眼的补丁,还是显得格外刺眼。
周围那些若有似无的打量目光,像细密的针,扎在皮肤上。
沈知禾不在乎,她早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
但孩子们不一样。
她能感觉到,大豆儿和二豆儿下意识地往她和战霆舟身边靠了靠,小小的身体绷得紧紧的。
只有小女儿云筱,心思最是单纯,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柜台里那些五颜六色的布料吸引了过去。
“妈妈,那个布好漂亮!”
云筱的眼睛亮晶晶的,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指向一匹挂在最显眼位置的浅蓝色涤确良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