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静姝看着眼前这和谐的一幕，感觉自己被彻底孤立了。
“我头疼，出去透口气。”
说完，她不等任何人反应，拉开门冲了出去。
她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冰凉的穿堂风吹在脸上。
包间里隐约传出周老先生爽朗的笑声和战霆舟低声的附和。
没有人出来看她一眼。
就连林致远，今天都没有跟过来。
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被一种巨大的恐慌包裹着。
下午的数学考试，战静姝坐在四楼的考场里，手抖得不成样子。
上午发生的一切，一遍遍在她脑子里回放。
而在三楼的考场里，沈知禾正从容地进行着最后的验算。
她检查完最后一个数字，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交卷铃声响彻整个校园。
战静姝瘫在椅子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连站起来的动作都做不到。
一位监考老师走过来收她的卷子。
在看到她卷面后，那位老师的动作顿了一下，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因为在她的试卷上，最后三道大题，赫然一片空白。
战静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考场的。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教学楼门口，一眼就看到了等在树下的战家人。
苏婉正焦急地张望着，看到她出来，立刻迎了上来。
“静姝，考咋样？”
战静姝没有回答。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整个人扑进苏婉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战卫国急得不行，“你倒是说话啊！题到底难不难？”
战静姝抬起头，死死指向刚走出考场大门的沈知禾。
“沈知禾，你不是让周老押过题吗？怎么样？能做出来吗？”
她这一嗓子，让树下所有等候的家长都看了过来，一道道探究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沈知禾身上。
沈知禾抬起头，迎着所有人的检视。
“大姐说的是周老押题卷的第三套吗？那套题，上个星期周老就发给我们了。”
一句话，让战静姝僵在了原地。
上个星期？
她所有的心神都放在怎么去偷换沈知禾的准考证上，那几张薄薄的练习卷，她根本连看都没看。
“丢人现眼！”
战老爷子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己不用功，还在这里怪别人！”
战霆舟已经走到沈知禾身边，拧开随身带着的军用水壶递了过去。
“喝口水。”
沈知禾接过来，只是握在手里。
战明玥也蹦蹦跳跳地凑了过来，“嫂子嫂子，最后那道大题的答案你算出来了吗？我听人家说，这卷子的最后一道题，往往都是最难的，以嫂子的实力，肯定不是问题吧？”
“明玥！”
苏婉急忙出声制止，想把话头拦住。
“考完了就别对答案了！”
可已经晚了，战静姝听得清清楚楚。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算的出来。”
她迫不及待的想把沈知禾压在脚下，当场被自己的答案喊了出来。
“沈知禾，答案就是二！你根本没算出来吧！”
话音落下，人群里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窃笑。
“那题用余弦定理一套，很明显啊，怎么会算出二来……”
“就是说，但凡是学过课的，都不会算出个二来，也不知道这人怎么敢这么大声的？”
“切，我要是她啊，早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听着这些话，战静姝彻底崩溃了。
她一把推开还扶着她的苏婉，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双腿胡乱地蹬着。
“你们都欺负我！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战卫国一张脸涨得通红，冲过去就想把她拉起来。
“快起来！这像什么样子！”
“我不！”
战静姝挥开父亲的手，披头散发地指着不远处的沈知禾。
“让她说清楚！她的准考证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沈知禾弯下腰，捡起被战静姝刚才的动作撞掉在地的笔袋。
“大姐，我的准考证……你不是最清楚吗？”
闻言，战静姝的哭闹声戛然而止。
她整个人都定住了，嘴巴还张着，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看热闹的家长们议论声大了起来。
“搞了半天是自己不好好学，还在这里闹事啊？”
“就这态度能考上才怪了，你看她那个样子，还想赖别人。”
“心眼也太坏了，高考这么大的事，也敢动歪心思。”
战老爷子的脸已经铁青一片，手里的拐杖捏得咯咯作响。
“回家！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回程的吉普车里，战静姝缩在车门边的角落里，把头埋得很低。
车里压抑的沉默中，她听见战明玥压低了的声音，“嫂子，后面的题难吗？”
沈知禾温和的回答清晰地传了过来，“不难，都是周老讲过的题型。”
吉普车刚在家门口停稳。
车门一开，战静姝从副驾驶座上冲下来，绕过车头，直扑向刚下车的沈知禾。
“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
战霆舟挡在了沈知禾身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大姐，适可而止。”
他的手劲很大，战静姝疼得叫了一声，却挣脱不开。
沈知禾站在他身后，被保护得很好。
“大姐，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计划什么？”
“难不成我还能计划让你偷走我那张假的准考证吗？”
话落，战静姝僵在原地，一张脸白得吓人。
苏婉手里拎着的布兜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几个还带着温度的煮鸡蛋骨碌碌滚了一地。
战卫国的手颤抖着指向地面，又转向大女儿。
“什么准考证？静姝，你……你偷东西了？”
闻言，战静姝后退一步，声音尖利。
“我没有！是她污蔑我！全是她设计的！”
见她不承认，沈知禾从笔袋夹层里慢慢取出几张碎纸片，铺在石桌上。
“大姐，你前天当着大家的面，撕的就是这个，你不会都忘了吧？”
战静姝脸色发白，强行辩解：“你胡说什么！这能证明什么？”
“每张碎片都有撕扯的痕迹，”沈知禾抬起眼，“大姐当时可是当着我面撕的，你真忘了？”
“你吓唬谁呢！”战静姝声音发抖。
战卫国走近桌子，“这真是准考证？”
沈知禾点头，“撕成这样，拼都拼不回来。”
战静姝慌乱地抓住父亲的手臂，“爸，你别信她！”
战卫国甩开她的手，“你昨天是不是撕过东西？”
“我撕的是废纸！再说了，我要真撕了她的准考证，她今天怎么可能还能进去考试？”
沈知禾轻声说：“废纸需要专门收在夹层里吗？”
战静姝语塞，胸口剧烈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