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霆舟解释的十分轻巧,可这东西,分明就是一张伪造的准考证。
沈知禾吓得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脸色都白了。
“伪造准考证是犯法的!”
“犯什么法。”
战霆舟将那张假的准考证摊在灯下,神色坦然。
“你看这印章,红星小学文艺汇演入场券,编号都是乱写的,被抓到顶多算小孩子胡闹。”
闻言,沈知禾凑近了些,借着昏黄的灯光仔细看去。
当她的目光落到考试时间那一栏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随即噗嗤一声,她直接笑了出来。
“考试时间,二月三十号?二月哪有三十号,这能骗过谁?”
这东西,简直就是胡闹。
战霆舟挑了挑眉,眼底也漾开一抹笑意。
“骗不过周老,还骗不过大姐?”
“她那种心虚的,哪敢仔细看。”
窗外,隐约传来战静姝不成调的哼歌声,沈知禾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多了几分思量。
“那真的放哪里?”
战霆舟想了想,提议道:“要不我带着?大姐总不敢来搜我。”
话落,沈知禾几乎是立刻就摇了头,拒绝了。
“你平时上班工作就很重要了,我的这个就不用了。”
他的工作关乎国家,容不得半点差池,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事,给他添麻烦。
闻言,战霆舟思索片刻,也没再坚持。
“那怎么办?”
沈知禾的视线重新落回那张假的准考证上,眸光闪烁,出了神。
战霆舟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纤细的腰,下巴抵在她肩窝里。
“怎么?想带这个去考试?”
沈知禾忽然转过身,在他怀里仰起脸,那双清亮的眸子直直望进他深邃的眼底。
“我在想要是大姐真调包了,在考场门口发现这是假的,会是什么表情?”
战霆舟被她眼底那抹狡黠的光逗笑了。
他低下头,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肯定比吃了苍蝇还精彩。”
沈知禾轻叹一声,把那张假的准考证仔细收进周老给的牛皮袋里。
然后,她拿出自己那张真的,又从针线笸箩里找出针线。
就着灯光,她一针一线将那张承载着她希望的准考证,仔仔细细地缝进了自己棉袄的内衬里。
第二天清晨,周老的身影准时出现在院门口。
战静姝第一个冲出去的,抢先递了上去。
“周老师,我按您说的,用糨糊把口封得严严实实的。”
只要这东西到了周老师手上,沈知禾就再也碰不到了。
到时候自己找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掉,看她拿什么去考试。
沈知禾跟在后面,也默默地交出了自己的纸袋。
周老接过,在手里掂了掂两个一模一样的袋子,眉头微微动了一下。
“知禾的这个,好像要厚一些?”
战静姝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狐疑的目光刀子似的刮了过来。
沈知禾心口处传来衣料下硬壳纸张的触感,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我怕受潮,在里面多垫了一张蜡纸。”
这解释合情合理,天衣无缝。
战静姝死死盯着那个牛皮纸袋,像要把它看穿一个洞。
厚一点?
难道是沈知禾那蠢货怕准考证折了,在里面夹了硬纸板?
有可能。
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把一张破纸当宝贝供着,做得出这种事。
终究,她还是没再说什么。
上午的阳光暖洋洋的,沈知禾搬了把小马扎坐在廊下,手里拿着一本翻旧了的习题集,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战静姝在院子里心神不宁地转了两圈,假装不经意地凑了过来。
“知禾,你那准考证上的照片,是在哪儿照的?我看着还挺清楚的。”
闻言,沈知禾连眼皮都没抬,“就新华照相馆。”
战静姝立刻咂了咂舌,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夸张的惊讶。
“那家啊?我可听说他们家技术不行,拍出来的照片模糊得很,好多人证件都因为照片不过关被打回来呢。”
“你说,你那个要不要紧啊?万一到时候因为照片不清楚不让进考场,那不就白准备这么久了?”
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只要她动了重新去问问、或者重新去拍的心思,那时间上就绝对来不及了。
考不上,就都是她自己的问题,怪不得任何人。
沈知禾从书本上抬起头,扫了她一眼。
“不用,准考证都发下来了,就说明照片能用。”
一句话,把战静姝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悻悻地走开了。
她又在院子里心烦意乱地踱了几步,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突然眼睛一亮,看到了正在擦拭一把老式猎枪的战卫国。
她立刻换上天真烂漫的表情,快步走了过去。
“爸,咱们到时候去考场,得怎么走啊?”
战卫国头也没抬,“走中南大街,到城西小学下车。”
战静姝心头一跳,故作随意地追问,“那……那路过教育局吗?”
战卫国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缓缓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直直地看向自己的女儿。
“你去教育局干什么?”
被父亲这样一看,战静姝心里咯噔一下,“就、就随便问问嘛……”
“我想着,万一……万一准考证出了什么问题,不是得去教育局补办嘛。”
屋里安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沈知禾在里屋听见这话,嘴角勾起。
这么快就按捺不住,开始为自己偷换准考证之后的情节铺路了?
不等战卫国发作,沈知禾已经拿着水杯,慢悠悠地从里屋走了出来。
“爸,我觉得大姐说得对。”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要是不小心弄丢了,确实得去教育局补办的。”
战卫国正要呵斥女儿的话,就这么被堵在了喉咙口。
战静姝也愣住了,她没想到沈知禾会帮自己说话。
这蠢货,还真以为自己是好心提醒她?
战卫国见沈知禾一脸坦然,心里的火气也消了些,只当是孩子们临考前紧张,想得多了些。
他沉声斥责了一句:“胡说八道些什么!自己的东西都看不好吗?准考证怎么能出问题!”